献给曾经最爱我的男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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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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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8 16:02: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是孤立无援的，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独自面对孤寂，恐惧，狂喜和悲叹，勉强的挺身作战。然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关心你，保护你，训诫你，让你在孤独的时候不至于彷徨，在恐惧的时候不至于懦弱，在喜悦的颠峰不至于忘形，在哀伤的时候不至于消沉。当你失去他的时候，你将永远不会明白你到底失去了多么宝贵的珍宝，你将永远无法估算生命中流失的价值，你将永远从一个微小的细节中回忆，在往事的余辉中微笑，然而又在今朝分离的现实中无限感伤。
———题记

我有一张最最珍贵的照片：南瓜藤下，他抱着幼小的我，都在黑白的光晕中开心的笑着，就像从来没有如此的机会好好的欢笑。我踢腾着小腿，几乎要从他怀里扭过身来，仿佛就是为了向镜头好好的展示我的笑，我的幸福。
那时候我10个月大，刚刚和他，我的外公，结了10个月的缘。
他也才刚刚60，经历了人生中的太多磨难和无奈后，头一次做了外公。
同样是属鼠的。
平日都不爱笑。我是个爱哭鬼，而他，做了半辈子的军人，根本也是不苟言笑的。
然而我们却难得的笑得那么的开心。
所以我们有缘。哪怕后来表妹们一一出世了，他还是固执的喜欢我。他只为我一个人削过铅笔，卷过纸小棍，只带我一人去过图书馆。所以我们有缘，做亲人的缘分还不够，我们是真正的有缘。

印象一：高大的外公……
从我后来的成长记忆中，外公是个极其威严的人。他干什么都是高大伟岸的。现在还记得他带我上街的情形，他的步子迈得极大，有时候他会忘记我还跟着他，大步的就远远的抛下了我，让我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他。才4岁的孩子，有时候跑着也跟不上，只好无奈的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委屈的又不敢哭。最后他也总会发现我不见了，又转过身来找到我，用一根绿豆冰棍来安慰忍不住大哭的我。
还有一次，我居然被他的一只鞋给拌倒了，摔出去好远，可是鞋子还在原地，我趴在地上就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外公就那么厉害呢？

然而前几年我却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比我矮了！不但矮，而且瘦得可怕！做完手术后他简直让我都开始害怕碰他，生怕会碰碎了他。看着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很快的收场，我总是暗暗的心惊，然而不更事的我还总开着他的玩笑：“爷爷，你怎么那么苗条呀，我给你几斤肉好不？”
他总是嘿嘿的笑，比以前更多的笑。

之二：爱之深，责之切
他很凶的。而且有私塾先生般的严厉。保守，固执。
当然他自己就是从私塾里出来的，没事给我讲讲诗经，讲讲节气。
我刚刚到了可以认字的年纪，一岁半的时候，他就开始担负起我的教育。不像妈妈只给我讲故事，玩玻璃球，他是正正经经的开始教我背唐诗，认字。我清晰的记得当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的时候，他把我放在竹椅子上，自己蹲在地上，然后把认字积木拿出来，一个个让我认，有的我能认出，通常他没什么表示；但是我认错了以后，却总是发火，骂我真是猪脑袋，小小的我也知道不好了，就大哭。当我从朦胧的泪眼中向他望去的时候，他总是抿紧了唇，不肯妥协的瞪着我。

后来到了我要高考的日子，他却不管我了。当我边吃饭边看卡通的时候，他总是帮我把饭菜端到客厅去，纵容我看电视。等到考完了以后，九，十点还在睡懒觉的我在朦胧的睡意中老听到他在看教育台的高考新闻。

之三：武侠的外公
早年的外公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什么金庸古龙卧龙生梁羽生，一个星期去借好几本来看。最初不理解为什么那么严肃的外公会喜欢这些虚幻飘渺打来打去的人物。
然而也有一个男人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武侠梦。不知道，外公的武侠梦是怎样做的？能否在浪迹天涯的同时，带上一个小丫头？

做完手术后外公就不怎么看书了。总是看电视，也是武侠的居多，像什么〈笑傲江湖〉之类。我忙着应付高中的大小烦恼，也只是偶尔的转到客厅去看看外公在看什么，更多的时候是去抢电视看的。以前绝对威严的外公也总是笑着把遥控器的管辖权让出，躺在摇椅上把目光定在某一处便不动了，任我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电视。

之四：他的去世
一个五月夏天的晚上，被非典封校弄得心神不定的我坐在床上发呆。三姨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正担心家里情况呢，突然一下心就揪起来了，连忙问信收到了没，外公的情况怎么样，然后语无伦次的保证一解除封校就赶快回家去陪外公去。
三姨沉默很久终究说了。最初的三秒钟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涌，传过每个神经末梢，然后就感觉握着电话的手很湿，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过来擦，我只是疯了一般的一甩手，摔了电话就跑到阳台上锁了门。
蹲在阳台堆积了一星期的垃圾中我发狂的想，三月份他去世的那天我究竟干了什么？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是临行前的再见，还是电话里那句简短的问候？？
于是一切都晚了。我的保证晚了，我下的决心晚了，我以为还可以补救的机会也没了。
所以那晚我就像个丢了宝贝的孩子一样在垃圾中大哭，有人过来劝我，有人装做不知，只是没人再拿着冰棍过来哄我。

后来才知道，妈妈为了不影响我的考试，消息压了一个月也没敢告诉我。
按照家乡的规矩，儿孙要跪守七天，我也是缺席了。
再看见他的时候，只是一个刻着生辰的碑，我曾经见惯不怪的碑，谁知道，那下面埋的，是我那个骄傲固执，又可亲可爱的外公么？我只敢按规矩匆匆的磕个头，便躲到了一边。
如果再给我个机会，我只想好好拥抱他一次，抱抱他因为病痛而消瘦的身体，轻轻的，回味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然后再好好的欢笑，就像我们曾经面对镜头时那样，仿佛很高兴做了祖孙。
我知道，外公不多话，我们不会谈很久，所以只是一个拥抱，就够了。
他也不喜欢看到女人涕泪直流，如果再有机会，我也不哭，我们还是要笑。
此刻我也要笑着说，外公，你的孙女怀念你。

P．S 不知道这篇文章算什么文体，写了好久，改了好久，终于决定发上来。愿看到此文的人们，不要像我，不要遗憾，不要后悔，如果你身边也有如提记中提到的人，珍惜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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