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唱诗班] 二：“轻”，一场潜意识的奇妙历险 [复制链接]

嘶喊的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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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2 16:59: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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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写这篇东西前想了很久。引领阅读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极深重的罪恶。因此我放弃了最开始写这一系列文字时想做的那种一首一首诗写过来的形式。更何况这样的方式或许不允许我有终止这系列的机会。所以我觉得让大家了解我本人读诗的方式。思考进而产生自己阅读的一种姿态。或许更为重要。

我们在中小学语文课堂上都应该接受过这种训练：阅读--〉分段--〉段意--〉主要内容--〉中心思想。这种训练如此严谨。以至于成为一种科学式的、普适的公式性结构。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推演出一整套作此类训练的方法。然后套用在任何一篇文章、一首诗的阅读中。

在我看来。这种训练是很可怕的。因为一旦让这样的思路统治了你的阅读。所谓文学的“再创作”也就随之被扼杀了。在阅读的过程中你始终会想：“作者为何要这样写？”“他当时的心境是怎样的？”“作者在这句话中试图表达什么？”然而。我觉得真正高明的作者会把这些疑问推到你身上。他的工作只是写出一连串看起来神秘莫测的“X”。而给“X”赋值的是你。

好了。在这接踵而至的废话中。我终于提出了自己今天想表达的东西——“轻”。

用一个例子来解释这个字。当你在一辆拥挤程度已达到你想象极致的公车上受煎熬时。知道怎样能让你感觉相对舒服吗？不要试图抓住什么横杆也不要把脚趾绷紧妄图抓牢地面。我看你倒不如把脚提起来。没错。提起双脚。用你身旁人挤你所产生的摩擦力让自己悬在空中。身体完全放松。现在你可以享受这免费的摇篮或珍珠球了——虽然可能有点透不过气来。另一个例子是设想你被抛于风浪不宁的水之中。你或许死命挣扎想要控制这尴尬的局面。却对那可恶的浪头打得希望全无。这时我看你倒不如全身放松。不着一力。没错。你浮起来了。颠就颠点儿吧。至少你还可能赶上个时运飘到哪个美丽岛当岛主。

我想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放松不着力的状态就是我说的“轻”。在阅读——尤其是你开始尝试阅读一首朦胧诗的时候。我建议你先采用这种姿态。完全放松地去捕捉你面对一首诗的最直接感受。或者说纯粹知觉。不需要去考虑作者想告诉我们的究竟是什么——这或许是你读第十遍、第一百遍后才要开始的工作。当然在我来看。这种工作更像一种灵感的闪现。在雨雾中忽隐忽现的通向作者创造作品那座小木屋的吊桥。越是想找寻。就越是见不着。

在我自己这么些年的阅读中。不知道有多少文字给予我以快乐。但并非每一部作品都能让我的触觉直接深入到作者的意识内部。但我不需要做到这个。实际上。每一次的阅读中我头脑中出现的意象更多是——几乎完全是——属于我个人记忆的。换言之。文字本身只是架构于我与我的潜意识之间的一个通道而已。阅读文字展开了这个通道。使我不期然地潜入自己的记忆。那些被遗忘的时光。我将在其中进行一场早在等待开场的历险。

这个历险如此奇妙。以至于阅读带给我的快乐尽在于此。

夏天还很远

柏桦

一日逝去又一日
某种东西暗中接近你
坐一坐，走一走
看树叶落了
看小雨下了
看一个人沿街而过
夏天还很远

真快呀，一出生就消失
所有的善在十月的夜晚进来
太美，全不察觉
巨大的宁静如你干净的布鞋
在床边，往事依稀、温婉
如一只旧盒子
一只褪色的书签
夏天还很远

偶然遇见，可能想不起
外面有一点冷
左手也疲倦
暗地里一直往左边
偏僻又深入
那唯一痴痴的挂念
夏天还很远

再不了，动辄发脾气，动辄热爱
拾起从前的坏习惯
灰心年复一年
小竹楼、白衬衫
你是不是正当年？
难得下一次决心
夏天还很远

看看这首诗。读一读。让这些文字潜入你内心。体会我说的“轻”的姿态。感受它能带给你什么。你能察觉到什么。能回忆起什么。
祝你旅途愉快。我们下次见。

注：“轻”的概念在米兰·昆德拉久负盛名的代表作《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提到过。也在卡尔维诺惊世骇俗的讲演稿《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中被作为了第一讲（Lightness）。而我此处的“轻”与此二轻又有不同。有兴趣的你不妨也去体会一下他们所想表达的意思。

嘶喊的牧歌
2005.11.2.

[ Last edited by 嘶喊的牧歌 on 2005-11-2 at 17:08 ]

你过去的理想如今已变成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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