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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8 22:33:0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和我的泰国朋友


送交者: 爱爱 2002年10月07日21:27:09 于 [恋恋风尘]http://www.bbsland.com  

  
我和我的泰国朋友


初到美国,我在南方的一座小城读书。学校的规模不算小,但不是什么名校,资金就比较有限,除了我这样领奖学金的,还招了一些公派的留学生,象埃及,泰国的等等,於是我就有机会认识姝和她的一帮朋友。

姝是个泰国女孩,她的泰国名字译成英文很是繁长,她告诉我那是指女孩子美好的意思,所以我暗地里给她取了个中文名“姝” 。我们都是那年系里新招的研究生。记得当时她因被录取得晚, 耽误了办手续,开学后才到。她来校第一天在楼道里遇见我,很主动地和我打招呼,用既不流利也不标准的英语介绍说她是迟到的泰国学生。我差不多是第一次和泰国人接触,有些好奇地打量她:姝个子不高,肤色较黑,梳个马尾辫,鼻子有点塌,嘴唇也比较厚,大概是东南亚人的普遍特点,长的不是很漂亮。但她态度友善,一点不让人讨厌。系里中国学生很少,那年就我一个,我们又是当年唯二的女生。不久,我们开始了同学加朋友的交往。

姝在性格上给我的感觉大致是脾气好,与人为善,又有点与世无争的。和大多数中国女生不同,她很少表现出争强好胜的一面。功课上她不求甚解,做实验很少加班加点,得不得A她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和好学的中国学生相比,这当然也可以被说成是不求上进了。其实姝有时也是努力的,不过由于英语和专业基础差一点,考试成绩总是围着平均分转,上一次80分就高兴得很了。系里当时还出钱给她派了个高年级的优秀生作家教。我听了这个特殊待遇有点不平,对她开玩笑说,我不需要家教,系里该把我那份家教费付给我。

刚开始在异国的学习总是比较紧张的,与世无争的姝也是如此。由于泰国政府要求公费生每一门或平均每门都要考B以上,姝对于第一年那两门5学分的主课还是比较重视的,也下过一番功夫。我在第一学期学习也还算刻苦。但到了第二学期,自认为已适应美国的课程,成了考试老油条,和姝也比较熟了,两个人就常混在一起聊天儿玩儿,把功课扔在一边。我们上课通常坐在一起,互抄落下的笔记,中午一块儿去cafetiria吃饭,用中式英语和泰式英语偷偷议论课上或食堂里哪个男孩子帅,哪个女孩子漂亮,哪个人看上去象是GAY。可能因为用英语交谈,有种隔膜和迟钝感,一些和本国朋友不太好意思涉及的话题我们都聊得无所顾忌。我教她和美国师兄打太极拳(其实我就会三个动作,他们就反复地跟我做这三个动作),她伸胳膊抬腿地给我比划泰国舞。我们到她公寓去玩,看她一件件试穿她妈妈给她买的裙子,虽然她从来都不穿出去。我注意到姝有一双还算漂亮的大眼睛,长睫毛,可能也是东南亚人的特点,看多了也不觉得她的塌鼻梁厚嘴唇太难看。她很顽皮活泼,有时还有点坏坏的,姝这个文静的名字实在并不太适合她。

关系熟了以后,看得出来姝其实是很懒得念书的,她也给我讲过她大学时是玩过来的,还差点儿有功课不及格,她妈妈当时非常担心她。本来到了美国她还想这么混下去,但好象行不通了。有一次她挺诚恳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平常不太用功也能考得不错,现在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说着她摇了摇头,挺无奈的样子。是啊,谁都有觉得自己聪明的时候,我也常觉得自己很有些小聪明,但我大学时不说是寒窗苦读,也绝不能说是玩过来的,可姝呢,确实是个贪玩的女孩。

别看姝厌学成绩也不太好,玩起来她可比我强。她爱好运动,尤其擅长游泳,会所有的泳姿,包括蝶泳。我们曾一起游过几次泳。在水里,我是个笨鸭子,比旱鸭子好不了太多,战战兢兢,磨磨蹭蹭;而她就象鱼一样,来来往往,翻来覆去,变换各种泳姿,流畅舒展,自由自在。这就是为什么姝身材瘦而健美。姝迪斯科也跳得好,看得出以前在泰国没少跳。看她跳迪斯科是个享受,她常简洁地着一条仔裤,一件T恤,随着音乐很自然地扭动着身子,挥着手臂,带着开心的笑容,毫无作做扭捏之态,还经常改换舞姿,两条长腿的线条就很潇洒地流淌着,飞舞着。我在一旁学她,却怎么也学不会,但也多少受了些感染。我们做实验时,就经常开了音乐台来听,边做实验边踩着拍子,走路都按迪斯科的节奏来,手空出来了就笔划两下,轻松愉快。每当玩的时候,也是姝最开心而又自信的时候,她笑口常开,露出一口白而齐整的牙齿,很健康快乐。

在那个气氛相对闲逸,人口相对不多的小城里,我们还曾经在午饭后遛出楼去到街对面市政府大院里,象不少在附近工作的出来“放风” 的人们一样躺在草坪上晒春末的太阳,仰视周围看似宁静的大厦以及天边飘过的闲云,观赏院子里灿烂得眩目的郁金香,。。。直到发现系里一个年轻的教授也坐在附近光着脚晒太阳;或是干脆漫步到数个BLOCK远的春意盎然的河边,吹暖暖的风,小眺一下城里的安宁景致;偶尔的,还跟着我们共同的黑人朋友在街边买了喷香的印度饭,端到隔壁小花园里去边吃边听那里的露天爵士乐音乐会。这在那个生活节奏比较慢的南方小城的普通学校里,这些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后来我转到北方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里,虽然前途不一定就光明多少,但工作比原来紧张了许多,周围人口也比南方密集了许多,就很少再有这种闲情了。

女孩在一起最爱谈的话题之一恐怕就是爱情了,我和姝也少不了聊起这些。姝和我同龄,但令我有点惊讶的不光是她到二十多岁了还未正式谈过恋爱,更因为她几乎没有爱上过什么男孩。姝在国内的时候空闲时间好象都和朋友们在一起消磨掉了,她开玩笑说街上净是GAY,找男朋友是会冒风险的。确实,她自己就有几个异性朋友是GAY的,泰国的女孩子惨了。

“看来我在美国的几年是不可能找到什么男朋友的,这儿的泰国男孩太少了,我得回国后再找。不过到时候我爸妈会给我找好一个的。”姝似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无可奈何。我不清楚这在泰国是不是很普遍,女孩子不主动寻找自己的幸福,还等父母出面,而父母为女儿物色的又往往只是可靠的男人,至于有多少爱情,就管不了许多了。

姝对恋爱的一些看法也令我惊奇。一次我们不知怎的就聊起接吻这件事。她问我你们中国人恋人之间接吻吗?我觉得这问题有点好笑,但还是回答说是啊,当然了。于是姝稍微有点惊愕地瞪了瞪我,好象我说了多么可怕的事。然后她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们不行,只有我的丈夫或一个将娶我的男人才能吻我。不光我,我的女朋友们都如此。” 天呐,这回轮到我惊愕了。想不到在一个人妖和同性恋遍地都是,色情行业发达的国家还有这么多单纯之极的女孩子,而且姝的家就在曼谷,父母都有比较体面又“现代”的职业,不该有太多的“封建保守”,可他们这方面的家教似乎很严,令人不解。又有一次,她说如果她和一个有妇之夫好上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当了第三者,她父母会杀了她!也令我有一点瞠目结舌。

另一件我很难理解的事是有关佛教的。佛教是泰国的国教,姝自然也是信佛教的。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对佛教的印象也并不糟,可有一次吃午饭,说起我们正在吃的鸡肉,我问:“你们国家信佛教的可以吃肉?”

“可以,只要不是和尚就行。” 嗯,看来这点和中国差不多。

我又问:“那杀生呢?你们可以杀动物吗?”

“不行,我们的教不允许我们杀生。”

“可是那些卖猪肉卖鸡肉的,那些屠夫,他们不就得杀生吗?”

“那些人杀生是不对的,他们是有罪的;我们不能杀生,但我们可以买已经被杀死的禽畜的肉吃。”

“你是说,屠夫杀生是有罪的,但你们从屠夫手里买了肉吃是无罪的?”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问到。

“嗯。” 姝应到,但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她低下头喝她的汤,显然不太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涉及到她信仰的国教,我也不便再多问。我不懂佛教,我不知道泰国的国教是否真是这样,还是姝对教义理解错了,我原本以为她会告诉我屠夫为了卖猪肉杀生是被允许的,是例外的。我感到这个屠夫杀生有罪别人吃肉无罪的说法荒唐之极,屠夫杀猪是因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有自认为清白的人要吃肉嘛。

除了姝,我还认识了她的一帮泰国朋友。和中国人比起来,这座城里泰国人不多,泰国学生也就十来个,我差不多都见过,还和其中的好几个,大都是男生,打过交道。最熟的一个要算是本系那个叫文的男生了(我胡乱音译的)。文和姝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出国前好像就认识,算是姝的师兄,我们入学的时候他已经读四年级了。刚到系里的时候在楼道里遇见文,矮矮的个子,其貌不扬,相貌也和中国人明显不同。得知我是新来的中国学生,他微笑着开口道:

“泥号!”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他又补了一句:

“沏了吗?”, 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笑,向他点头。看来这是个活跃的家伙,我顽皮之心也顿时大增:

“我们现在都不问候‘沏了吗’ ,我来教你点儿新的吧,我们中国人现在见了面都问:‘离了吗?’ 。” 当然,我没忘了把意思讲给他听,以免将来引起麻烦找到我头上。

他听了大笑,跟着重复了几遍,算是学会了。但这句新的中国问候语他几乎没有机会使用。系里没什么中国学生,中国教授倒有两个,但总不能问大教授你离了没有,他还没有这么傻,这句话只好成为对我的问候语。直到有一次,一个朋友找我,正好问到他我在哪个实验室。朋友找到我,说你们系那是泰国人吧,特别逗,听说我找你就问我:‘离了吗?’,吓了我一跳! ” 得,还真给他派上用场了。

文比姝做实验废寝忘食多了。其实不少泰国学生学习还是很刻苦的。政府资助他们五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五年到了就不再资助,所以很多学生都努力工作以求五年就可以毕业。导师们如果不愿意替他们出钱的一般差不离也就让毕业了,因此这五年的期限对泰国学生来说有喜有忧,五年毕业一般问题不大,但如果不甘心马马虎虎胡乱凑合的就得多刻苦一些。文就是刻苦的学生,晚上,周末常常加班,双眼时常红红的,要么是紫外灯又看多了,要么就是睡眠不足。他还是一个很风趣淘气的大男孩,这一点,恐怕每一个人第一次见他就会有所体会。

不止一次,姝给我讲起文的恋爱,说文喜欢“Chinese face” 的女孩。象很多东南亚国家一样,泰国也有不少华侨,而很多泰国男孩子喜欢华人姑娘。“泰国女孩有Thai face,就象我这样;还有Chinese face,就象你。很多男孩喜欢Chinese face。” 姝说文苦追了一个华人女孩三年,最后女孩终於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这听来有点好笑,其实泰国本地女孩常常有美丽的大眼睛,而华人女孩不一定就都漂亮。

除了文,我还认识三个泰国男生,都不记得名字了,我按性格给他们起名叫萧,仁,和龙。

萧是个高瘦的男孩儿,相貌中等,留一头披肩长发,人却远没有头发现代派,缅腆得象个怕生的小姑娘,和人说话也是温温和和地低语。我转学之前与他和文合影留念,站在两人之间很自然地就把手搭在他们肩上。第二天姝告诉我,因为我把手搭在他肩上,萧感到很不自在,非常害羞,说得我直想笑。哎呀,文当时可是乐得开心着呐,后来还单独搂着我肩膀照了一张。萧他一个留披肩发的男生怎么这么那个,怎么好像是我一个小女生占了他便宜似的?。。。

仁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姝说他笃信佛教,因为信教,不打算结婚,也不吃荤的,怪不得他那么瘦。仁长得黑黑的,也是貌不惊人,戴副一点儿也不时尚的黑框眼镜,穿着朴素得近乎不修边幅。他在食堂里常吃沙拉,要不是知道他每天跑步作运动,身体还不错,我真担心他有一天会晕倒。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了,估计快四十了,因为他的老母据他自己说已经快八十岁了。仁说他毕业后打算回家乡的研究所任职搞研究,同时孝敬老母,很善良孝顺的一个人。只是这样一个说话和气,为人善良,在道德上看似完美至少追求完美的人,时时给我一种对人进行说教的感觉,所以我并不太喜欢他。

一天晚上我在学校做作业,去食堂吃晚饭,遇见仁,和他共进晚餐。他说他已经答辩完了,目前正在实验室里帮别人做实验。我没听清,请他再说一遍。他抬高了声音不失温和却又有点严肃地说:

“我在帮别人做实验。帮助别人,你知道吗?每个人都应该帮助别人的。”

看来他以为我不明白何为助人,为何要帮助别人,所以给我上开思想品德课了。我马上说,知道,知道,应该帮,太应该了,生怕他再絮叨个不停。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善良的表情和言语后面有那么一点点的虚假,好像因为笃信佛教,他不得不竭力遮掩和压制自己作为一个凡人本身所具有的人性本能的那一点儿恶(即使他的恶比其他人都来的少),虽然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和萧与仁不同,龙是一个很活跃的小伙子,这点比较象文。龙个子不高但很结实,浓眉大眼,长得精神,很典型的东南亚男孩,同时他也挺爱打扮的,总是扮得很酷。这男孩不仅性格活跃,心也很花,据姝说他有过好几个女朋友,曾追过这里泰国女孩中最温柔可爱的一个,可惜没有成功。从他和女孩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喜欢和异性交往的人。一次龙到实验室找我们玩,说他周末在附近另一座小城里遇见一个很漂亮的中国女孩,还和人家攀谈起来。

“嗯,她真的非常漂亮,非常可爱,我很喜欢她。” 龙很憧憬地续续不停地反复诉说他的爱慕,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情。

那女孩快过生日了,龙打算送张卡给她,顺便表达自己的爱意。龙拿出一个白信封,问我I LOVE YOU的中文怎么写,他打算亲笔写在信封背面。我一听他要向中国美眉求爱,很想撮合这桩美事,就痛快地写了“我爱你”三个字在纸上,让他拿去慢慢地照葫芦画瓢。画好后他给我看,但却紧抓着信封不让我们翻正面,说:“不许看正面,我不想让你们知道她的名字!” 我们好奇心大起,既然不在一个城市,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她呢,看一下名字又有何不可?不会是他看上了这里某个中国女孩,却撒谎说是外面的吧?但龙死活就是不干,只好作罢。我后来问姝这回龙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我是希望他能认一回真,姝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不信他,他从没认真过。”

不久我就转学离开了那座城市,也没有问龙和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临行前几天,我和姝,龙及其他几个泰国朋友到附近一个中餐馆吃自助,也算是他们给我饯行。这顿饭,向来很活跃的龙吃得没精打采,长嘘短叹,我们都奇怪他怎么了,逗弄他说是不是又失恋了?我这时想起他爱上的那个中国女孩来,原以为龙会说他被那个女孩拒绝了,所以才这么意志消沉,但龙并没有提起这事儿。

走出饭馆,回学校的路上,龙突然对我说:“爱爱,我今天心里很不痛快,你知道吗?”

我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一个快言快语的女孩马上接过话茬:“哈哈,我知道了,爱爱要走了,所以龙很难过。是不是,龙?”

龙低着头走路,没有应声。令一个胖胖的女孩也打趣他说:“原来龙喜欢上了爱爱,嘻嘻嘻。。。” 几个女孩笑成一团,看得出来她们经常开龙的玩笑。

我感到有点尴尬,希望龙突然也笑起来,证明他也在开玩笑,然后大家一笑了之。但龙还是低着头不置可否,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只好难堪地傻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实在不清楚这个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前些天他还那么迷恋另一个女孩子,他这也变得太快了。再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转学就是为了和男友在一起。

姝看出了我的尴尬,跑出来打圆场:“龙不是认真的,过两天就没事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希望这回龙千万不要认真,还象他原来那样作花花公子就好。我想以龙的性格和对爱情的态度,大概我还没有离开小城,他就已经又爱上别人了吧,最好不过。

学校里的泰国男生大概就这么几个,其中不打算结婚的有一个,已经有朋友的也占一个,剩下一个花心大王和羞涩小姑娘,唉,姝和她单身的女伴儿们是不太可能有什么好机会的了。

最后我终於离开了心爱的小城,离开了姝和那群泰国朋友,我和姝还保持EMAIL联系。想想这些朋友的现状,文应该已经毕业回到泰国他的中国女友身边,祝愿他们美满幸福;仁也该早已回家侍奉老母了,他的老母难道不希望儿子成个家吗?而龙,他现在又爱上哪个国家的哪个美眉了呢?还有姝和那一群唧唧喳喳的女孩儿们,她们回国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吗?而我,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到泰国去,看一看老友的同时,也看看那里著名的人妖和姝的GAY朋友?

爱爱
2002 年 10 月 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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