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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姑娘都单纯(1)(品味不甚高 不过挺好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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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1:52: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每个姑娘都单纯(1)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09:55:25   



“完了!我算是废了!”

我气喘吁吁地瘫软在林红身上,把头埋进林红的双乳间,悲哀绝望地叹息着!

林红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慰道:“没有啊,挺好的!”

“好个屁!”我一点都不领情,愤愤地翻身而起,把套儿取下来小心地打了个结,随手丢进了旁边的纸篓里。然后抓过一卷卫生纸撕下长长的一条,剩下的扔给了林红。

林红边欠身去拿纸边咯咯地笑道:“活该,谁让你丫纵欲过度的!光想风流快活不想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林红是个妓女——两年前的某个春夜,我和范逼趁他当时的女朋友出差,一起跑到外边寻花问柳,最后寻到了林红和她的一个姐妹,商定价钱后就一起带回范逼家里去了。那天晚上我和范逼不知道为什么都心情特别好,进门也没直奔主题,而是先弄了点小酒小菜,四个人颇为融洽地边喝边聊,直到微有醉意范逼才随便搂了一个进了卧室。林红是剩下的那个,我们俩就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了。

事后我和范逼都感觉不错,所以第二天早上她们离开的时候,不仅破例多给了点儿钱,还要了她们的手机号码。范逼和他那个妞儿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反正我是从此和林红建立了长期的业务往来关系,为了照顾老客户,她偶尔也给我打打折或干脆免费赠送一次,这让我明白了妓女想要生意兴隆也得按经济规律办事!


我从不歧视妓女,她们的存在使我们这种下半身永远饥渴的男人在想要尝尝鲜又一时勾引不到良家妇女的情况下,仍然能找到便捷有效的解决办法。我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嫖了一溜够,扭脸儿就说妓女下贱的人——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妓女怎么就肮脏下贱了?如果不是男人们有需要在先,她们也不会应运而生。这些姑娘用上天赐给自己的美好肉体带给需要她们的男人满足和快乐,然后换取一点她们所追求的物质享受,目的明确、手段直接——这是多么单纯的一件事!

在我眼里,每个姑娘都单纯,龌龊的只是男人而已。很多人都不同意我这个说法,我经常教导他们:当你们不追求情只追求欲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单纯起来。照这个说法,只有我的老婆秀儿让我感觉复杂了些,不过在一起这么多年自认把她看得透透的,也就没有什么太复杂的了。


现在林红这个单纯的小女孩正舒舒服服地四仰八叉躺在我的被子上用遥控器乱播电视,显然我刚才在床上的表现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这也充分体现了妓女们的职业道德,要是换了老婆或是情儿,用不着多说什么,一个失望的眼神就足够让你半年抬不起头了。

林红说的没错——我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一直左右逢源、如沐春风,自我感觉极其良好。但最近不知为什么体力每况愈下——刚才和林红在一起,酝酿了半天情绪,进入正题后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就不行了,最后只得草草收场,自己都觉得没劲——女人沾得太多,无论如何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半年之前,老姘头张影还曾经当众夸奖过我床上功夫了得,弄得哥儿几个一见着我就问是不是有什么宫廷秘方,现在想想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那是7月一个闷热的周五下午,有日子没见的张影不知道想起什么了,打来电话非说晚上要跟我们哥儿几个聚聚。

“您可真会挑时候!”我拍着大腿说,“说好了今天晚上陪我们家秀儿逛街去,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那我不管!”张影嚣张依旧,“范波、冯哲和董立可都答应去了,就你跟我这儿拿搪?不给面子是吧?行,我记住了!”

“别!我去,奶奶,我去还不成吗?我就是得罪我们家秀儿也不敢得罪您呀!”其实我也挺想见见张影的,正好顺水推舟地哄哄她。

张影果然得意非凡,美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不就逛个街嘛,哪天逛不行?咱嫂子那么通情达理的人,还能为这点事休了你?”

没办法,我只好先打电话和范逼统一了口径,然后硬着头皮拨秀儿的电话号码——别看背着秀儿我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都敢干,可是每当有什么事必须当面求得她谅解的时候,即使是象约会临时改期这样的屁事,我也会从心底里感到发憷。


秀儿刚一听见我的声音就特兴奋地说:“你早点儿过来接我吧!我们头儿说了,今天让我早走!”

我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故意装出懒洋洋的声调说道:“咱们今儿甭去了!你看天儿这么热,我今天一天都不舒服。我难受点儿倒没什么,就怕回头你再中了暑。。。。。。。”

没等我把话说完,秀儿就冷冰冰地问道:“说吧,你今天晚上又有什么事儿?”

我隔着电话都能看见秀儿的小脸儿啪哒一声耷拉到了地上,知道不可能就这样蒙混过关,赶紧换上了苦大仇深的受害者口气说:“别提了,范波那个逼不知道又跟媳妇儿闹什么别扭了,说心里不痛快,非要拉我们晚上陪他喝酒。我跟他说了要陪你,他死活不答应!你说丫多孙子,自己跟媳妇儿吵了架就想拆咱俩,你可千万不能让丫得逞!”

“你少往别人身上推!”秀的声调有点儿高了起来,“你自己说说你这都第几次了?回回都是别人非得让你去干吗干吗,我看其实你心里是巴不得呢。腿长你自己身上,你不想去还能有人拿枪逼着你呀?”

秀儿总是能准确地击中我的要害,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只好继续把戏演下去:“操,我干吗巴不得呀?跟范逼喝酒哪次不得喝高了?还不够我难受的呢。可是范逼丫老把话说特绝,说今天要是不去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兄弟,骗你我是大孙子!”

“哼,”秀儿冷笑了一声,“你当孙子当惯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爷们儿的吗?”我不怒反笑,对于秀儿这种恶毒的说话方式我已经习惯了:“要不这么着得了,你亲自给范逼打个电话,就跟他说你今天需要特别强烈,要是见不着我非憋出人命来不可。范逼怜香惜玉啊,一准儿得把我放了。你看怎么样?”

“去死吧你!”秀儿咬牙切齿地骂道,停了一下又说,“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你爱干吗干吗去吧!要不陪着我你也痛快不了,又得跟我找茬儿,我可不想大周末的找气受。”

我松了口气,赶紧献上一筐甜言蜜语,又保证明天一大早就去她家找她,给她当一整天贴身随从兼提款机,最后总算把小姑奶奶给哄乐了。

“去喝酒给我打车去,不许自己开,听见没有?要不我饶不了你!”秀儿最后恶狠狠地嘱咐道。


我绝对不能告诉秀儿今晚是要去见张影。关于张影这个人,秀儿早有耳闻,知道她是我们圈子里出了名儿的大喇。秀儿数次威逼利诱,企图套出我和她的关系。其实除了比大熊猫还要珍稀的童男董立之外,我们这帮人几乎人人都跟张影有一腿,但是对秀儿我当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几年来我尽可能地避免在秀儿面前提起张影这个人,但凡有张影参加的活动,我会使出种种伎俩打消秀儿跟我一起出席的念头。

大喇是一个很难听的词,但在我眼里,那些被称作大喇的姑娘们比妓女还要单纯——她们无视世俗舆论的压力,勇于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我们这些居心叵测的男人面前,毫不掩饰她们对于最原始、最纯粹的肉体享受的追求,性爱在她们身上甚至得到了艺术化的体现——再没有比她们更单纯更可爱的姑娘了!

当我向其他哥们儿散播上述言论时,董立很不屑地说:“你丫少扯这淡!我就问你一句,要是你们家秀儿是个大喇,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登时就没词儿了,这的确是对我的致命一击。不过这也再一次证实了我的理论——人只追求“欲”的时候什么都单纯,一追求“爱”就什么都复杂了。

“不过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范逼若有所思地说,“哦,对了,石康也说过,跟你这意思差不多。”

“石康是谁?混哪片儿的?” 我愣头愣脑地问道。大家都笑起来,然后我才弄明白这个石康是个写书的。


我不是个有文化的人,能让我感兴趣的书籍无非漫画武侠,当然还有色情文学。不过没文化并没有让我觉得多自卑,相反我觉得我比那些所谓知识分子过得滋润多了。忘了哪个哥们儿曾经给我讲过这样一套理论:说现如今,小学毕业的全都当老板;中学毕业的全都做白领;大学毕业的只能当打工仔;至于出国留学的嘛,就只好给外国人刷盘子了。

这话应验到我身上还挺准——我虽然凑合混了个初中毕业证,但实际上也就是个小学水平,现在还真的当上了个小老板。早些年我只是个社会最底层的小混混,跟着哥们儿在快餐店打零工、推销保险、给一些来路不明的大款做马仔、在酒店当门童、在酒吧当调酒师。。。。。。这么说吧,除了做鸭之外,能干的活儿全都干过了。后来误打误撞地跟着董立倒腾了几笔买卖,手里多少落下了点儿钱。我们家老爷子看我整天这么瞎晃有点儿眼晕,决定添些钱让我自己弄摊儿生意。干什么好呢?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开个酒吧最符合我的理想——我天生适合那种地方。

老爷子不喜欢我干这个,但是从小就管不了我,也就由着我的性儿了。我怕我一个人玩儿不转,便拉了董立加盟。25岁那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买卖。酒吧开在了还算繁华的人大附近,规模不大,开业两年来,赚的钱也不算太多,发不了财,但是够花的。其实我们开酒吧本也就不为赚太多钱,图的不过是个乐儿、是个心情舒畅,人要是整天干着不让自己舒心的事,挣再多钱也没用。

董立投的钱不多,但他出力。我是没有多少事业心,乐得整天逍遥自在,经营方面基本由他一手操持,所以挣到的钱我们两个人还是平分。

我们沾了古人的光,给酒吧取名叫“食色吧”。这个暧昧的名字吸引了众多心灵空虚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每个夜晚都会有故事上演。作为老板,我或冷眼旁观、或参与其中,想泡妞随时可以就地取材,还有什么比这种生活更刺激更过瘾的?

当然,我这里在对外营业的同时,也是兄弟们平时聚会的黑窝点。今天张影约我们,不用说又得借用我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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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13:28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2)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09:56:03   



我把我的蓝色富康在酒吧门口停好,推开门走了进去。张影和我的几个兄弟们都到齐了,已经在一个舒适的角落里拼好了两张小桌,热热闹闹地围坐了一圈。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爆米花之类的零食,每人手里还拿着一杯扎啤。

天还早,酒吧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客人。张影背对着我,正兴高采烈地大声说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我的到来。我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空椅子上,顺手把她搂到了怀里,嬉皮笑脸地问:“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让哥哥好好看看先——你丫怎么又胖了?”

“你丫怎么还是这么流氓成性啊?”张影边笑边企图从我怀里挣脱出去。

“嘿嘿嘿,那孩子,”冯哲很严肃地对我说,“大白天的,规矩点儿啊!人家张影好歹也马上就要嫁的人了!”

“啊???你要结婚了???”我放开了张影,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是呀!”张影优雅地翘起了腿,点了根烟,“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都26了,总不能跟家里呆一辈子吧?我今天就为这事儿才找你们几个的。”

“谁呀?还是以前那卷毛儿大个儿吗?”我问道。

张影笑起来:“你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那个早吹了!中间还换了好几拨才认识的现在这个。我们家人就跟生怕我烂在家里似的,三天两头催我嫁人,我看现在这个人条件还凑合,得了,就是他吧!先抓上一个再说呗。”

“我说怎么小半年没见你呢,敢情躲起来二人世界去了!”我伸了个懒腰,又问道,“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下礼拜天!”

“嗬,您这还急茬儿的,好歹也给我们一适应过程啊!”

“我结婚你们有什么可不适应的?”张影白了我一眼。

我们几个心照不宣地笑起来。董立跟我说:“张影是想邀请咱们一块儿参加她婚礼去。”

“那还用说么?当然得去了!”一丝坏笑浮上了我的脸,“不过去是去啊,咱们几个得好好安排安排——到时候一进门,董立你就二话不说直奔张影而去;我和冯哲、范波拦住新郎做自我介绍。得这么介绍:‘我叫刘硕,曾经和你老婆发生过关系;这位是冯哲,也和你老婆发生过关系;这位是范波,还是和你老婆发生过关系;唯一没有和你老婆发生过关系的董立,现在正在和你老婆发生关系!’”

大家轰然大笑起来,张影毫不介意地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的烟都快拿不住了。我瞟了张影一眼,她肆无忌惮大笑的样子看上去真他妈象个天使,可谁要是企图把这个天使据为己有,那估计离她变成魔鬼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笑声稍停,范逼趴在桌子上凑近张影,神秘兮兮地说道:“张影,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可又一直没好意思问。现在你马上要结婚了,再不问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你丫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哪?”张影斜了范波一眼,“少废话,要问什么赶紧的。”

范逼干咳了一声,问道:“就是吧,你也跟了我们这么多人了,你说说我们几个里边,到底谁最牛逼啊?”

大家忽然变得很安静,眼光全都聚集到了张影身上。张影象个女王般傲然环视了几个人一圈,笑着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地说道:“刘朔最牛逼。”

他们几个登时一片哗然,随即便开始起哄道:“可以呀朔哥!看不出来呀!什么时候给哥儿几个传授传授经验!”

我坐在那里很憨厚地咧着嘴笑,心里充满了自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面子的?我感激地看了张影一眼——她太给我长脸了!


天色渐暗,酒吧里的人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我雇的几个大男孩在穿梭来去地招呼客人,就近在人大里找的一个学生乐队也正在小演出台上为表演做准备。这个时段的客人中,大多是情侣和三五成群的同事朋友,坐在一起或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和我们这一桌看起来并无任何区别。只有到了更晚一些的时候,那些孤独的男人和女人,才会象游魂一样飘然而至,或蜷伏在角落里静静地寻找猎物,或故意呆在显眼的地方等待被人作为猎物发现。

我正这样东张西望的时候,酒吧的门再一次被轻轻推开了。每次有人进来大家都会不经意地看一眼,然后接着该干吗干吗。但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立即移开。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孩,留着染成棕红色的微卷的短发,身上穿的吊带连衣裙是接近于白的极淡的兰色,短短的裙摆下面露出两条圆润而修长的玉腿,光脚踩着一双高跟儿的白色皮拖。

她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手袋,站在店堂中央犹豫地四顾了一下,五官精致、清纯可人的白净面庞上流露出一丝茫然,这样犹豫了几秒钟,才迈开步子向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座位上走去。凉鞋的高跟在地板上所踩出的哒哒声以及那一排纤细脚趾上闪着荧光的指甲油,无不撩拨着每个男人的心弦。

我们这一桌上所有的男士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一直目送到她在座位上坐好,范逼嘴里发出啧啧称叹的声音。

张影洞察一切地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们今天晚上又有目标了?那我就不凑热闹了,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去呢!”边说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范逼的眼睛自始至终没从那女孩身上挪开过,我看出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故意逗他道:“我今天可能是中暑了还是怎么的,有点头晕。范逼要不你开车送张影回去吧?”

“谁都甭送!”张影不等范逼答话就按住了范逼的肩膀,“我自己打个车就行了,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坐着吧,下星期我的婚礼上见。”

范逼向张影一抱拳,感激道:“谢了姐姐!下礼拜我一定给你备份儿大礼!”

张影爽朗地笑了几声,冲我们摆摆手,就袅袅婷婷地走出去了。

其实我也一直在注意那女孩,看见她拿着酒单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长时间,才跟侍应生说了句什么。过了一会儿,那个侍应生送过来一杯血玛丽,女孩端起浅啜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又放下了。

范逼跟中了邪似地死盯着人家姑娘看。我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说:“别光瞧着呀,赶紧过去吧。晚了留神被别人抢在头里。”

“就是,要去就快去,别这儿酝酿了。”冯哲和董立也附和道。

“靠,who怕who?”范逼猛地把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啤酒都倒进了嘴里,然后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吧台前面,跟调酒的小伙子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就端着杯酒人模狗样地朝那个女孩的座位踱了过去。

我们几个窃笑着看他俯身跟那个女孩说话,女孩好像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范逼不屈不挠地继续站在那里说着什么,又指着我们几个坐的这桌比比划划。

“操,这厮准又拿咱俩说事呢!这都成丫的惯用伎俩了。”我笑着对董立说。

那女孩顺着范逼的手指向我们这桌望过来,正好在半路碰到我投射过去的目光。片刻的对视之后,她竟真的拿着酒杯站起来,跟着范逼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不出我所料,范逼一过来就依次指着我和董立向那个女孩介绍道:“这是这儿的大老板刘硕,这是二老板董立。”然后又故意指了指女孩手里拿的那杯血玛丽对我说:“人家小姑娘第一次来,我看她好象喝不惯这个,你这儿有什么好喝的酒,给人家推荐推荐呗。”

女孩正好站在我身边,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很大方地冲我一笑,说:“你好!”

她的声音、语气和神态都让我感觉非常舒服,一看就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我连忙说道:“坐坐,跟我们在一块儿不用客气。这位是冯哲,都是哥们儿。”

女孩挨着我坐了下来,范波也坐在了女孩的另一边。我拿过她手里的酒看了一下,自作聪明地问道:“你叫这个酒是因为从别人那儿听说过吧?”

女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随即就点了点头。我得意地笑了笑,说:“血玛丽名气大,但实际上并不好喝,它里面有比较烈的伏特加酒,又有黑胡椒和辣酱油,大多数女孩子都喝不惯。象范波拿的这杯红粉佳人,”我边说边伸手把范波那杯酒拉到了女孩面前,“这个是用金酒、橙酒、柠檬汁、石榴汁和鸡蛋清混合而成的,口感比那个温和很多,你可以试一下。”

女孩拿起酒杯尝了一小口,又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大概出于礼貌,还是冲我点了点头表示不错,接着又喝了一口,终于坦白地笑道:“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喝酒,就是以前没喝过这些花花绿绿的,觉得挺好玩的!”

“得,敢情我全白忙乎了?”我很委屈地说道。

“也不是白忙啊,起码我又学到了很多东西。”女孩用一双清澈的眸子颇为诚恳地看着我,“我还听说每一种鸡尾酒都有一个特别的来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曾做过调酒师的我,但是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晚不能话太多,因为范逼已经明显表示出了对这个女孩的志在必得。虽然那女孩的漂亮让我也不免有些心动,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顶多是玩玩的事儿而坏了兄弟间的情分呢?

于是我指了指范逼,对女孩说:“这个呀,你得问你范哥哥,他才是真行家呢!跟他比我可差远了。”

范逼毫不犹豫地顺着我递过来的杆儿爬了上去,接下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听他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讲。我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至于其他两个人——董立是把漂亮姑娘全裸着发到他床上都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圣人、冯哲自从去年结了婚就发誓从此为老婆守身如玉,所以只要我不跟他争,他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从曼哈顿到黛克瑞,从酒的配制到酒的典故,范逼一样一样娓娓道来,直说得口沫横飞,让我怀疑丫当年在酒吧里苦练调酒就是专门为了泡妞做准备的。女孩也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几个则百无聊赖的跟着台上乐队的演出瞎哼哼,偶尔给范逼敲上两句锣边。

酒吧里的人已经非常多了,大家全都带着微醺的醉意在纵情地说笑,眼光随便落到哪里,看到的都是一张放浪形骸的面孔。台上的主唱在声嘶力竭地唱着保留曲目《野百合也有春天》,其他的乐手都随着音乐疯狂而陶醉地左摇右摆,每一寸空气中都弥漫着那种让我深深迷恋的很high的气息。可惜今晚好看的妞儿不多,身边这唯一的佳人也被哥们儿霸占了,不免让人感觉有点遗憾。

范逼冗长的调酒课终于告一段落,他呼了口气,邀功似地说:“我费这么大劲,自己这点儿看家本事可全教给你了。我看你还是学生呢吧?跟我说说你是学什么的,赶明儿有空也教教我!”

女孩甜甜地笑起来:“我学的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教会的——我是工艺美院学美术设计的,练了多少年的基本功呢。不过你给我讲的调酒知识对我还是挺有用的,说不定我以后做设计的时候能从中找到什么灵感。”

范逼听说女孩还是学艺术的,更是兴奋得两眼快要喷出火来——这年头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们能搞上个把学艺术的女孩就特别自豪。

“那你现在上大几了?”范逼不愧是久经考验的情场老泡儿,直接问女孩的年龄不太礼貌,但是用这种问题来套就隐蔽多了。

女孩果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一刚上完,开学该上大二了!”

这么说来女孩也不过就18、9岁,范逼正色道:“你一个小女孩干吗自己跑到酒吧来喝酒?这种地方乱着呢,碰上坏人怎么办?”

我猜董立和冯哲都和我一样正拼命忍着笑——丫范逼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女孩的脸色却黯淡了下来,手托住下巴,半天才撅了撅嘴说:“跟男朋友吵架了,不知道干什么好,就上这儿来了!”

“我说呢!一般单独来这儿的女孩都有点儿心事。嗨,不就是吵架么?你踏踏实实的,我把话搁这儿——顶多明天你的小帅哥就得跑来跪在地上求你原谅他,咱还得给他摆足了谱儿才行,让他下次再也不敢欺负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捧在手里当宝贝儿似的宠着,还敢跟你吵架?我看他是活腻了!”

范逼的演技特别到家,表示愤怒的同时也恰到好处地奉承了女孩一下,让我们不佩服都不行。他绝对不会介意女孩有男朋友,这么漂亮的女孩没男朋友恐怕才会让他吃惊呢。其实有男朋友的女孩对我们来说反而更安全一些,被缠上甩不掉的几率相对小一点。我们对这一类有主儿的名花所采取的一贯政策是:绝不手软、好借好还!

女孩也被他逗得娇声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之间,视线竟在我脸上似有若无地停留了几秒,让我一时之间有点儿找不着北。

范逼看女孩被逗笑了,得意忘形地继续问道:“你不高兴干吗不找好朋友玩玩去?一个人闷着多难受!不过我听你说话的口音有点奇怪啊,好象不是北京人?是不是从外地过来上学的没什么朋友啊?”

“我只能算半个北京人。哦,也不光是这样,应该说我只能算半个中国人——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去了韩国,后来娶了个韩国姑娘做妻子,也就是我妈妈。后来有了我,爷爷奶奶想把我留在身边,所以我小时候一直呆在中国,每到假期才去韩国住段时间。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爸爸妈妈就把我接回韩国了,不过每年还是会和爸爸回来呆几个月。中学念了两年他们又送我去美国念书,我在那儿呆了四年。中学毕业以后,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小时候在中国更开心些,可能是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吧,于是我就回来考了北京的工艺美院。”

停了一下,女孩又接着说道:“不过真回来了发现也闷得很——因为我是韩国的国籍,所以在学校还算是留学生,学校给我们都是安排单独的宿舍,自己一个房间,平时除了上课,和同学接触的机会不多。小时候在国内的朋友又早都没联系了,一个人要多没意思有多没意思。好在后来有了男朋友,因为总要在一起,感觉住学校不大方便,我就搬回以前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里了。唉,我现在除了他,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太亲近的人。为了他我这个假期才没有回韩国去,现在又吵了架谁也不理谁,我想找个人陪我都找不着,就自己跑出来玩了。”

女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们几个全都听傻了,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还是个混血儿,还有着这么复杂的背景,她的生活经历距离我们实在太遥远了。

还是范逼先回过神来,不失时机地搂住女孩的肩膀安慰道:“别介呀,你今天不是认识你这几个哥了吗?以后,我们就是你在北京的亲人,有什么不痛快的就找我们。这么着,你今天不是不开心吗?你说你想去哪儿玩,我们就陪你去哪儿玩;你要是嫌我们人太多闹得慌,单挑一个人临时冒充你男朋友陪着你也行。挑谁都可以,绝对没有二话!”

这孙子终于见缝插针地切入了正题,还捎带手把我们几个一块儿给卖了。整晚都是他一个人不停嘴地跟那女孩套辞,女孩真要挑自然也只会挑他。不过我估计那女孩不会这么容易就上钩儿,看来我们几个这电灯泡还得继续当下去——唉,今天晚上算是交代在他俩身上了!

没想到女孩双眼发亮地盯住范波,很开心地问道:“真的可以随便挑个人陪我吗?”

范逼喜出望外,把女孩搂得更紧了点儿,无限柔情地凝视着她说道:“那当然了,全凭你一句话呀。”

“那,我想要他陪我,可以吗?”女孩活泼泼地问道,伸出的右手食指却是正指着我。


“我操!”董立轻轻嘟囔了一句;冯哲一口啤酒全喷了出来;范逼更是当时就傻了,搂着女孩的手也讪讪地收了回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拼命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行。我今天还得去我媳妇儿那儿呢,都跟她说好了,你还是让你范哥哥陪你吧!”

女孩不高兴了,撅起嘴很委屈地质问范逼道:“你不是说挑谁都行吗?”

范逼被挤兑得无路可退,事已至此也不想表现得太没有风度,只得硬着头皮对我说道:“你丫别不给哥们儿面子啊,我都答应人家小姑娘了!秀儿那边儿回头我们帮你圆场,包你没事儿不就完了。你陪陪人家怎么就不行啊?”

我要是真不愿意陪这么漂亮的女孩我准是脑子长包了,既然范逼已经发了话,我也乐得就坡下驴,便转向女孩问道:“那你想去哪儿啊?”

“嗯。。。。。”女孩想了想,说道:“我饿了,你先带我找个好地方吃点东西吧。”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拿着包站了起来。

“说走就走啊?看来是真饿了!”我装做无奈地冲大家苦笑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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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15:0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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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1:10   




“你刚喝了酒,能开车吗?”女孩坐在副驾驶座上很认真地问我。

“一点儿啤酒没事的,再说我今天也根本没喝几口。”我熟练地发动了汽车,女孩坐在那儿忽然咯咯地笑起来,我满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笑什么呢你?”

女孩冲我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好好开车吧,等会儿告诉你!”

我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女孩绝对不象我刚开始所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小心点好,别一不留神再把我卖了。

“那你也得先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才能知道该往哪儿开啊。”我边倒车边问。

“我吃什么都行。这样吧,你平时最经常去哪里吃,就带我去好了。”女孩喜滋滋地说道。

“你确定?别到时候不爱吃又吵着去麦当劳啊、肯德基啊什么的。”

“放心吧!我没别的好,就是不挑食。”

“行,那你就擎好儿吧!”我转了几把方向盘,把车子开上了大马路。其实我也很饿了,临出门时胡乱吃了几口剩饭就去找他们。多亏今晚范逼的心思全在这女孩身上,没顾得上灌我们几个,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我边开车边开始和女孩闲扯。

“我有两个名字,韩国名字随我妈妈的姓,叫车俪梓;中国名字跟我爸爸的姓,叫陶冶。你觉得哪个好听就叫哪个吧。”

“陶冶?这名字挺好听的!我还是叫你这个吧。那个车什么子的,叫起来也太绕嘴了。再说了,我还是更愿意拿你当中国人看。”我偷空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她越发显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

“那太好了!”陶冶笑嘻嘻地说,“我一直都希望别人能真的拿我当中国人看。在学校同学们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但总是不那么亲近,我想和他们一起住普通的集体宿舍,学校也不答应,非让我住一个人一间的留学生公寓——分明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嘛,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哟,中国学生想享受这待遇还享受不到呢,怎么听您的口气还象是我们中国人民委屈您了?再说了,你要真那么想当中国人,干吗还入韩国籍啊?”

“我生下来就是韩国籍了,我爸妈决定的事,我有什么办法?”陶冶瞪着我,满肚子委屈地抗议道,“再说入韩国籍也没碍着我喜欢中国啊——中国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那么多好玩的地方,而且。。。。还有很多很帅的男生。”

“嗬,这倒挺新鲜的。”我笑了起来,“我们中国的小姑娘让你们韩国那些歌星弄的五迷三道的,你怎么倒跑中国找帅哥来了?”

“歌星当然好看啦,可是那才有几个啊?韩国普通男孩里面,好看的太少了,而且韩国的男人都大男子主义,中国的男人就温柔体贴得多了,象我爸爸就是很好的例子,不知道多少韩国女人羡慕我妈妈呢。所以我老早就下决心,一定要到中国来找男朋友的。。。。。。”

陶冶一张嘴滔滔不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象极了全无心机的小孩子,我真摸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把车停在了一间不太起眼的小饭馆门口,指了指招牌对陶冶说道:“我最常吃的就是这儿的牛肉面,你看怎么样?不行咱们就换地方。”

“那有什么不行的?”陶冶大大咧咧地说着,抬腿就下了车。

我把车泊好后,也走了进去,看见陶冶已经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也不管桌子干净不干净,就把胳膊支在上面托着下巴笑咪咪地看我。

我是常客,店里的小姐都跟我很熟,立刻走过来招呼我。我对陶冶说:“我就吃大份的牛肉面,你呢?要不你看看菜单,要点儿你喜欢吃的菜?”

“不用,”陶冶摇了摇头,还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我笑,“我要和你吃一样的,也要大份牛肉面!”

我又要了两杯饮料,等小姐走开后对陶冶说:“你就逞能吧,从来没有女孩跟我吃一样多的。警告你啊,吃不完不许走。”

但是20分钟之后,我的面还没吃完,陶冶已经飞快地将一大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我目瞪口呆,点头赞叹道:“成,你真成!”

“我胃口一向很好,好在怎么吃都不胖。”陶冶拿纸巾擦着嘴,回味无穷地说道:“真好吃啊!”

“什么就真好吃啊?”我白了陶冶一眼,“我请你吃这种饭我都嫌丢人。要不是你自己要求,我也不会带你上这儿来。你倒真容易满足!”

不过秀儿要是也象她这样就好了,我无数次试图让她喜欢上这些小饭馆,她却只热衷于那些我最痛恨的垃圾快餐食品,真是让我苦不堪言。

我把自己的面条吃完,点了根烟,问陶冶要不要,她摇了摇头。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就只是坐在那里吞云吐雾。没一会儿,陶冶又一个人笑了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刚才不还说跟男朋友吵架烦得要死呢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你那个倒霉的朋友。”陶冶笑着说。

“我朋友?。。。你说范波?怎么着,敢情你是成心啊?”

“哈哈哈!”陶冶大笑不止,“他一过来找我我就知道他想干吗了,我对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到这里,陶冶向前凑近了我一点,一双妙目毫不掩饰地盯住我的眼睛,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后来看见你,才顺水推舟地跟他到你们那边去的。”

饶是我在情场混了多年,遇上这么直接的女孩子也心里发慌,觉得脸都烧起来了,赶紧别开目光不太自然地说道:“干吗看见我就过来呀?不会范波跟你说我是老板,你就想跟我套辞,以后好上我这儿蒙吃蒙喝吧?”

“怎么可能?”陶冶又咯咯地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一点都不帅,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好象对我很有吸引力的样子。”

“您到底是要夸我还是要骂我啊?”我实在是太不适应这种场面,只有用苦笑和调侃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后来我问你关于酒的事,就是想让你跟我说话。其实我以前经常去酒吧玩的,鸡尾酒的知识我知道得不比你们少。有件事告诉你你别生气:我并不是喝不惯酒,而是你们酒吧调的酒实在太不正宗了。”

我脸上热了一下,赶紧说道:“那欢迎你以后来给我们指导指导,省得我们再丢人现眼。”

“那倒不用,”陶冶笑道,“反正没在国外呆过的人估计也尝不出什么差别来。还有一件事我也没说实话——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也是家常便饭,哪有什么可烦的,不跟他在一起我乐得自己出来玩玩呢。”

“你男朋友可够惨的!”我这样说着,心里又想幸亏秀儿不是这样的女孩子。不过。。。。不过如果秀儿其实也是这样,我也无从知道啊——我竟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搅得心烦意乱起来。

“他也说不上什么惨吧,”陶冶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其实我觉得我们俩更象是个临时的伴儿,还到不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他是我爸爸以前在北京的老同学的儿子,我一来这边爸爸就托他照顾我,也许两家的大人本来就有撮合我俩的意思。他各方面都比较适合我——也许应该说比较适合我家里人的眼光,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可是要说有多爱他。。。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想,还不如趁着年轻多玩玩,等以后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没机会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啊?你干脆换个自己觉得好、条件也相当的,我看你家也不会死活不答应吧?象你这样的姑娘,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

“呵呵,就跟你们酒吧调的酒一样,换不换都成。”陶冶又笑了起来,她好像特别地爱笑,“我男朋友是那种斯斯文文的男孩子,学历高,家庭条件也好,就是换别人,恐怕也得是跟他同一类型的我家人才会觉得满意。可我自己一直都比较喜欢北京那种有点坏有点痞的男生。。。。。比如象你这样的!可惜以前都没有什么机会和这样的男生接触,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靠,就我还男生呢?”我在心里暗笑道。不够我好象终于找到了点感觉,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既然女孩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没必要装什么大尾巴鸟儿。于是我边把烟头在空碗里弄熄,边换上了我比较习惯的无赖腔调说道:“好吧,小姐。既然我已经上了你的套儿,那你说去哪儿吧?你家还是我家?今天晚上我奉陪到底了!”




我住的两室一厅,是我妈单位分的老房子。去年他们在郊区买了新房后就搬了过去,我则以照看酒吧方便为由一个人留在了老房子里,偶尔才过那边儿去看看老两口。很显然,我家买房子,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我,自打我一人独占了这套老房,就更加地如鱼得水、为所欲为。

从饭馆出来快11点了,上了车,我轻车熟路地往家开。路上的车已经少多了,我没开空调,把车窗放下了一点,凉风很舒服地吹进来,白天的酷热带来的烦躁一扫而光。

陶冶显然也体会到了这种舒适,很愉快地攀住我的胳膊,建议道:“咱们先去兜兜风吧,等会儿再回你家。”

刚考下来本子还没有自己车的那会儿,我是极热衷于兜风这种活动的,只要一摸着车,就大街小巷满北京城乱转。等到自己有了车,没多长时间就腻味了,每次开车出门都是直奔目的地,没事儿宁可在家干坐着也不愿意再开车瞎转悠。不过美女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我也很乐于在即将发生的一夜欢娱之前整点儿小情调。

“那咱们上四环去兜一圈儿?”我向她征求意见。

“不用,就在城里随便乱开吧。咱们还可以来一起配合着开。”

“怎么配合?”

“很简单,就是由我来帮你挂档,其他的事归你管。”

“你行吗?”一说到女孩开车,我就未免有些轻蔑。

“你别太小瞧人了,我在美国念中学的时候就学会开车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陶冶边说边把手轻轻搭在了档把上。


我的轻蔑很快就变成了折服——停车、起步、拐弯、爬坡。。。每一次起承转合,陶冶都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丝丝入扣,简直就象是长在我身上的另一只手。

我们俩谁都不说话,全都专注地看着前方,每当感到配合非常愉快的时候便相视一笑。这种默契令我陶醉,在夜色的笼罩下,我觉得我的车就象一只鱼在深海中无声而又流畅地滑行,这是我自己开车时从未有过的享受。

等到车绕着北京城兜了一大圈,最后终于进了我家楼下的停车场时,我仍然意犹未尽。陶冶靠在座椅靠背上,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真过瘾!好长时间没这么玩了,还是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和人玩过几次。”

“你男朋友不会开车吗?”我边拔钥匙边问陶冶道。

“他?你是没见过他的破技术,我才懒得跟他玩呢,不够着急的!”


我们进了楼门,楼道里的灯应声而亮。我带着陶冶往楼上爬。

“你们这里没有电梯吗?”陶冶跟在我后面抱怨着。

“这楼有年头儿了,您就凑合着点吧!”

“那不行,我累了,你得拉着我。”陶冶撒娇似的话音刚落,一只温润滑腻的小手就钻进了我的手心里,我心头一颤,但立刻觉得不妙——回头一看,陶冶象瘫了似地低着头弓着身子,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拉我的那只手上,等于是让我拽着她往楼上爬。

我暗自叫苦,好在我家只是在四楼,在精疲力竭之前总算是把小姑奶奶弄到了家门口。


我把陶冶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直接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后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脖子上用红绳穿着的戒指——那是秀儿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把它摘下来,郑重地放在镜子旁的小柜子上——我从不肯戴着它跟秀儿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做爱,虽然这看上去无比虚伪,但在我心里确实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一件事。

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陶冶正斜着身子歪在沙发上,拿着摆在低柜上的一张秀儿的相片仔细端详,看见我出来了,问道:“这个是你女朋友吗?还满漂亮的。”

“你这时候看我媳妇儿的相片不觉得有犯罪感啊?”我把相片从陶冶手里拿走,摆回原处,然后坐到沙发上顺势把她搂到了怀里,逼近她那娇美的面庞,压低声音问道:“还是你就想追求犯罪感?嗯?”

陶冶有点儿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俯下头去亲她白嫩的面颊和脖颈,她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有好几次她把嘴唇凑到我唇边,都被我坚定地躲开了。她睁开眼睛疑惑地看我,但很快便乖巧地不再坚持,只是用手臂紧紧地缠住了我。

本想让她也先去洗个澡,但情欲越来越高涨的我已然顾不了那许多。我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抱进了我的卧室。。。。。


事毕之后我靠在床头抽烟,对自己这一晚的表现异常满意——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超水平发挥过了。大概是张影今天晚上的鼓励和身边的美女双重刺激的结果。

陶冶也表现得极为投入,我们的配合就象刚才开车时一样和谐。现在,刚洗过澡的她象个小兽一样湿漉漉地蜷伏在我胸口,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我,象是在研究一件新奇的玩具。过了好半天,才凑到我耳边,叹息着说道:“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简直太棒了!”

“这话我爱听!”我咧开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把陶冶抱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鬓。其实我一般情况下不是很喜欢和岁数太小的女孩子发生关系,因为那些小女孩们往往把性爱看做是一种给予,就算两相情愿也总让你觉得欠了她什么,这让我非常不爽。但陶冶却不同,毕竟是接受了西方文化的熏染,虽然她岁数也不大,却有着很正确的心态,懂得性爱于男女双方而言都是享受,只要双方都是自愿的,就没有哪一边是付出哪一边是索取的说法。也唯有这样,两个人才能达到最完美的契合。

许是折腾得太累了的缘故,我已经不记得后来陶冶又跟我说过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很快便跌入了梦乡——睡得又沉又美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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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16:27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4)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1:44   




刚刚从睡梦中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我就隐隐预感到不妙,蹭地一下坐起来,抓过闹钟一看,果然大事不好——已经快11点了。

这下可坏了。我跳下床去沙发上找手机,看见上面并没有来电的记录。本想先给秀儿打一个,号码拨到一半又怕秀儿会在电话里就跟我吵起来,说僵了倒不好办了,还不如先直接去找她见面再说。

于是冲到卫生间去洗漱,顺便把昨天摘了的戒指重新在脖子上戴好。收拾完毕回到屋里,看到陶冶还睡得香,赶紧过去推她。陶冶很不乐意地皱着眉头推我的手,翻了个身还要接着睡。

“别睡了!”我强硬地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她睡眼朦胧、短发蓬松的样子非常可爱,可惜我没有心思去欣赏。

“你干吗呀?我还困着呢!”陶冶揉着眼睛,很不满意地嘟囔着。

“快起来吧,我得赶紧找我媳妇儿去,这会儿都已经晚了。”我把她从床上拉下来,帮她把衣服穿好,半拖半抱到卫生间里,接了杯凉水塞到她手里,连哄带劝地说:“好了,乖,快点洗脸漱口,我真的没时间了!”

看到陶冶开始漱口,我终于放下心来,走到外面去匆匆忙忙地整理钱包、手机之类需要带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陶冶整洁清爽地走回屋里,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盯着我看。

“咱们走吧!”我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拿了车钥匙就要往门外走。

陶冶伸手拉住了我,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就这么着急?都不愿意再跟我亲热亲热了?你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我?”

我只好走过去有些敷衍地抱住了她,但很快就放开了手,问道:“行了吧,大小姐?我求你了,我真的赶时间!”

陶冶撅了撅嘴,一脸不情愿地跟我往门外走。

“你送我回家行吗?”下楼的时候,陶冶磨磨蹭蹭地走在我后面,忽然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你家在哪儿啊?”

“就在人大那边。”

“那我得绕挺远的路呢,要是顺道儿还行。这么着吧,我等会儿帮你叫辆出租,你自己坐车回去,好不好?”

陶冶没说话,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但我还是能看到她的脸色明显地阴沉了下来。

“生气啦?别别别!我今天是真有事,要不我怎么也得送你回去呀。”

我这样解释完以后,陶冶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缓和,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我忽然有点厌烦,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喜欢哄女孩子的人,更何况又赶在我心急火燎的当儿,这样跟我闹别扭只会让我觉得无比烦躁。

于是我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走到楼下、走出了院门。我伸手拦了一辆夏利,帮陶冶把车后门打开,等她坐好,又开前门给了司机20块钱,告诉司机把她送到人大。

我目送着夏利车开出我的视线,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到停车场去开我自己的车。


陶冶一直到车开走都没有再看我一眼,想到自己一碗牛肉面就把人家给打发了,我心里又生出些内疚,觉得自己也是太过分了一点。可是没办法,相比之下我更害怕秀儿生气,所以也只能对不起陶冶了,反正今天之后,也许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不过,让美女就这样从生活中消失,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秀儿的全名叫曲一秀,5年前一个哥们儿带着她和另外几个女孩来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当时她话特少,吃得也不多,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我们放肆地说笑。我可能是平时粗线条的女孩接触得太多了,对这种腼腆类型的女孩反而格外注意一些。

后来经常混在一起玩,熟起来之后秀儿的话也慢慢多了,但始终保持着一些羞涩的分寸,有时候还有点傻乎乎的,让我觉得她格外地单纯。玩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似乎很自然地就好了起来,连谁追谁都谈不上,以至于我对这个过程的印象都有点模糊了。

那时候的我比现在老实得多,倒不是说我没那贼心,而是我没有那个贼资本——我曾经有过一次惨痛的初恋,它让我在很多年的时间内害怕付出真心,而在20出头的年纪,生理上我又是那样强烈地需要女人的肉体。但如果不打感情牌,没有几个女人愿意白白跟一个身无分文、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上床。只有张影在那个时期给了我许多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安慰,所以对于她,我一直都怀有某种感激。

当时全世界的女人在我饥渴的眼里只分成两种——可性交的和不可性交的。当我第一眼看到秀儿时,就知道她不仅属于前一种,而且还属于前一种中得手的可能性比较大的,我想这就是我最初和秀儿接近的最主要原因。直到我终于达到了目的并将这种关系保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感情才一点一点地复苏并日渐深厚。可我从未给过秀儿什么承诺,秀儿也倔强地从不问我——说真的我很怕她问,即使我很爱她,我却根本不知道能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对于婚姻我始终充满恐惧。但是当秀儿第一次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地牵住我的手并叫我老公的时候,我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还是感到了巨大的温暖——我就这样用默认的方式确立了我们俩的恋爱关系。

那真是我们俩最美好的一段时期,虽然她刚从中专毕业挣不了几个钱,我也正在社会上毫无目的地瞎混,两个人经常穷得连碗面条都吃不起,可那时候的她对我无比依恋,整天赖在我身边,跟我有说不完的话,让我的生活一下充实起来。

秀儿长得也挺漂亮,但不象陶冶的美那样招摇,就象是玉石和钻石的区别——后者一出场就晃花了你的眼,前者却只能慢慢地品味欣赏。

但就在我们感情最为亲密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无法控制自己对于其他女人的欲望,一逮着机会,我的下半身就会选择背叛。只是我不再肯和其他女人接吻,这让我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的身上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是对秀儿忠贞的。秀儿对我的这些背叛行径从不察觉,依然美滋滋地把我视为她的全部。

等到我们的经济状况好转起来,我也已经更象一个男人而不是男孩的时候,我便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各种各样的女人。打那以后,我和秀儿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减少了,经常是一个星期就周末能在一起呆上一两天,更多的时候,我都是纵情在声色犬马之间。

秀儿很快便适应了这种变化,她从没让我感到不自由。事实上她自己也变了——因为她英语还不错,她的一个亲戚便通过关系把她介绍到了一家外企。秀儿每天穿着笔挺的套装、高跟鞋去上班,每月拿回数量不菲的钞票,人五人六地也觉着自己是个白领了,于是一天比一天地自我感觉良好起来,也变得越来越有主意。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小鸟依人的天真女孩了,对我的事宁可表现得漠不关心;脾气也越来越掘,经常说出话来能噎得我一愣一愣的;偶有争执,绝对不肯先向我服软。

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算是疏远了还是稳定了,但我认为恋爱时间长了的两个人都这样,何况这种距离感也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对目前的一切都满意,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我在秀儿家的楼下停好车,风风火火地跑上去敲门。秀儿的妈妈许阿姨来开门,见到我愣了一下。

“阿姨!”我招呼了一声就抬脚往屋里走。

“你找秀秀啊?”许阿姨跟在我后面问,“秀秀一个小时前就出去啦,我以为她找你去了呢!”

“出去了?”我一听就傻眼了,刚才还火烧火燎的心瞬间被冻成了冰陀——秀儿显然是真的怒了,不然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掉。

我这个准丈母娘一向对我不错,几年下来跟我比跟秀儿都亲,看我脸色不太好,忙问我道:“你们俩没约好吗?她是不是不知道你要来,找同事玩去啦?”

我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说:“不是,阿姨,我本来说好今天早上来找她的,结果昨天晚上跟哥们儿喝酒来着,睡过头了。秀儿这八成是跟我闹气儿呢!”

“你们几个臭小子在一块儿就没点正形儿!”许阿姨在我脑门上杵了一下,“会不会是她等得着急,自己找你去,你们走岔啦?”

“唉!应该不会,秀儿那脾气您还不知道?”我边说边往外摸手机,“我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关机了!”几秒钟后,我便沮丧地啪一声合上了手机。

“刘朔来啦?”秀儿老爸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我探头进去,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看着我。

“叔儿,看报纸哪?”我点头哈腰地跟老爷子打招呼。

“你爸你妈挺好的?来,进来坐会儿!”老爷子放下报纸,招着手让我进去。虽然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也只好走进屋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

“秀秀又跟你闹别扭啦?这个丫头片子,脾气越来越大了。”老爷子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又拿起了报纸。

“嗨,叔儿,今儿这事全赖我。”我苦笑着承认错误。

“没事儿,估计她出去转转也就回来了。这都中午了,你就在这儿吃吧,咱爷儿俩喝两盅!”

“你还让他喝呢?”许阿姨给我拿了听儿可乐,走进屋里来数落道,“全是喝酒闹得!”

“男人嘛,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老爷子一脸不屑。

许阿姨没理老伴儿的茬儿,边把可乐递给我边对我说道:“刘朔,就在这儿吃吧。你不是爱吃我做的馅饼吗?我今天正好包了点儿,茴香馅儿的。”

“那行,我就吃点儿。不过叔儿,酒就算了,吃完饭秀儿要是还不回来,我还得开车出去找找她去。改天没事儿了我陪您喝个痛快的。”

“嗬,你小子也跟我们秀秀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她那么大个活人丢不了!得,不喝就不喝吧,哪天再说。咱们开饭!”

许阿姨的手艺确实好,但这顿饭我吃得无滋无味,一边敷衍着跟老两口聊天,一边竖着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希望秀儿能突然回来;中间还溜到厕所打了两次电话,秀儿的手机一直关着。吃完饭我实在呆不下去了,连碗筷都没帮忙收拾一下就告辞溜了出来。

上了车我又是一片茫然,能上哪儿找她去呢?我从车里翻出电话本,挑了几个她可能会去找的人打电话过去,都说没见着她。我只好开着车在西单、王府井一带乱转——街上挤满了人,秀儿就是真在这些地方,我能看到她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途中每隔三分钟就拨一次手机,听到的永远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我每次都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把手机从车窗砸出去。

两个小时以后,已经绝望的我把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靠在座位上郁闷地抽起烟来。

其实我也知道秀儿丢不了,以前她吵架吵急了一个人跑掉也不是没有过。可是今天不一样,我之所以这么沉不住气是因为我心里有鬼,我不确定秀儿这样赌气撇下我是真的因为我去晚了,还是因为她发现了我的什么秘密——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谁也不敢说就完全没有。万一真是我出了什么纰漏,她这一走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能塌实得了吗?


“去他妈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一支烟过后,我把烟头用力丢出车窗外,在心里发狠般地对自己说。然而终究是憋闷得难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才好,最后竟在愁苦中混混沌沌地睡过去了。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我,抓过来看了一眼,来电话的是秀儿最好的朋友赵宁。我刚才也给她去电话问过,这姑娘人长得虽差点,却是个热心肠,平时对秀儿、对我都不错。

我按了接听键,赵宁清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连珠炮般地响起:“刘朔,我找着你家曲一秀了,她刚开机。她现在在阜成门呢,我骗她说要过去找她,约了她在华联门口等着。你也甭给她打电话了,赶紧过去吧,准能找着她。”

“哎哟,还得说是我妹妹心疼我,比我们家秀儿强多了。哪天哥请你吃海鲜,好好谢谢你!”我边说着边发动了车子准备上路。

“得了吧你,上回欠我的韩国烤肉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吃上呢,海鲜我就更不敢指望了。”赵宁娇笑连连,“你呀,少惹秀儿生气是真的,下回再把她气跑了我可真不管你了。”

“哎,您放心。我还敢有下回么我?瞅瞅今儿这一天给我折腾的。”

赵宁笑着挂了电话,我驱车直奔阜成门。瞥了一眼车上的表,已经5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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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22:02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5)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2:48   



我找地儿停好了车,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华联商厦门口,没看见秀儿的影子。估计是还没出来,我不敢到处乱走,点了烟在门口死等。

半颗烟的功夫,高高地盘着头发,穿着七分裤、无袖上衣,脸上仔细化了淡妆的秀儿便低着头从商场里慢悠悠地逛了出来,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一望而知今天收获不少。

我迎着她走过去,她差点撞到我身上,一抬头看见是我,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小声嘀咕道:“又被赵宁这个小贱人给卖了!”说完也不搭理我,转身又往商场里走。

我看到秀儿这个样子就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没什么大事儿,纯粹是我跟我赌气呢。心里的石头一落地,一天的着急全变成了愤怒,伸手一把把秀儿拽了回来,面目狰狞地贴近她的脸,压低声音问道:“你丫闹够了没有?”

“谁跟你闹了?”秀儿毫无惧色,一边挣着我的手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松手,听见没有你?这可是在商场,没看见这么多人啊?”

秀儿猛地一使劲,甩开了我拉着她的手,扭头改往商场外头走。我连跑带颠地紧跟在她后面,越跟越来气,也顾不上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冲着她嚷:“你别没完啊,我找你一天了你知道不知道?”

秀儿回头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说:“谁让你找了?真新鲜,我逛逛街而已,又不是离家出走,没事儿你找我干吗?”

“我不就去你家去晚了点儿吗?你至于这样吗?”

“我也没说你什么呀,你不愿意陪我逛街我自己出来逛还不行?碍着你什么了?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

秀儿每说一句话都噎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停了一会儿,放软了口气解释道:“我早上没听见闹钟所以没起来,你要是等我等得着急了,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叫我一声吗?”

“哼,”秀儿冷笑道,“我敢么?我知道您在家是睡觉呢还是忙什么呢?回头再搅了您的好事!我可不自讨没趣。”

我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一身冷汗,心虚地吼道:“你丫别血口喷人啊!”

秀儿突然停住了脚步,忽地转过身来怒视着我,满腔悲愤地说道:“我血口喷人?你自己说说我现在一星期能见着你几回?好不容易周末让你陪我逛逛街,昨天晚上你失约我就没说你什么,今天又左等右等不见人影。酒吧的事儿也没见你怎么管,都是董立一个人张罗,谁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什么呀?反正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每次看见秀儿这种冲我发飚的样子,都恨不得把她拎起来暴打一顿,可偏偏每次我又都理屈词穷。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回报给她同样愤怒的眼光。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瞪着对方,一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小子晃晃悠悠地路过我们身边,扭过头好奇地看我,并冲我吹了声口哨。我这才发觉我们俩不知不觉已经走上了过街天桥,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天桥的中央对视,象是要扑过去咬对方一口。

这个滑稽的情景让我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伸手揽住了秀儿的纤腰,搂着她走到桥旁的栏杆处,叹了口气尽量温柔地对她说:“别闹了宝贝儿。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睡得有点死,一醒过来就赶紧找你去了。”

“那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呀,等得都烦死了,又不想打电话催你,就自己出来了呗。”秀儿的火气好象消了不少,趴在我怀里小声咕哝着。

“你自己出来我不反对,你别不开手机啊。你这不是成心让我着急吗?”

“哟,你也知道着急啊?”秀儿抬起头看着我得意地坏笑起来,“那就对了!你怎么不想想我等你的时候着急不着急啊?”

“成,现在是越来越本事了你。”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刚才怎么又把手机开开了?”

“气气你就完了,还真一辈子不理你呀?大周末的,我可不想真的一个人过。刚才赵宁说要来找我,我不是一点都没怀疑,她哪个周末不是跟她们家李浩粘在一块儿?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找我?一琢磨就知道是给你找辙呢。我也就是给你个台阶下。”

“得,我谢谢您了!这回您称心了吧?气儿顺了吧?”我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手里提的东西接了过来,“今儿收获不小啊,难怪人家都说女人一生气就爱疯狂购物呢。怎么着,买够了没有?没买够我陪你接着逛。”

“嗯。。。先不逛了,我饿着呢,”秀儿抓着我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出来一天都没吃东西,你陪我吃肯德基去吧。”

从桥上就能远远看到肯德基的招牌,虽然我极度厌恶这一类食品,但在这种时候当然不敢说扫兴的话。我拥着秀儿边往桥下走边对她说:“你自己在外面玩怎么不知道吃东西啊?我中午倒是在你家吃了不少,你妈做的馅饼那叫一香。唉,有的人就是没口福,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吃不上。”

“我就知道你这人一点良心都没有,”秀儿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都找不着我了还有心思吃饭呢。”

“那你爸你妈非留我我也没办法啊。你爸还想跟我喝酒呢,我说要出去找你,没喝,你爸还老大不乐意的,说你又丢不了。”

“啊?我爸怎么这样?人家老爸都是跟女儿的男朋友吃醋,我爸怎么胳膊肘儿还紧着往外拐啊?真是。。。。。。”



“还想接着逛吗?”从肯德基出来以后,我问秀儿。

“算了吧,我都逛了一天了——上午先去的西单,然后又去了百盛,然后才来的这儿,遛得我脚都疼了。知道你也不爱逛商场,我也别难为你了。咱们回家看片儿去吧,你上次借的那几张盘我还没看呢。”

秀儿说的“家”指的是我家,大概从两年以前开始,周六带她去我家过夜就成了惯例。她家人大概也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睁只眼闭只眼地也就默许下来了。倒是我家里人比较保守——第一次带秀儿回家过夜的时候他们还和我住一起,我妈一看都快11点了秀儿还没走,感到势头不太对,大惊小怪地把我叫到另一间屋训话:“你赶紧把秀儿送回家去。你们还没结婚,这怎么能行?这不是胡来吗?”

“啊,啊!好,您就甭管了。”我不管老妈在那儿说什么,顺手从大衣柜里扯了一条新棉被就抱着往我那屋走,心说您要知道我那些比这更胡来的事还不得心脏病发作啊?

第二天秀儿走了以后,老妈为这事在我耳边叨唠了一个星期,我不反驳也不理会,由着她一个人说去,到了周末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继续把秀儿带回来住。次数多了,老妈也就没话了。要么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呢——想要从老家儿手里争取自己的权益,只能采取这种强硬态度。


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令我顿时心神不宁——上午走得太匆忙,忘了检查一下屋里有没有留下其他女人来过的痕迹,比如头发、气味等等。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基本上每一次我都会无比小心。记得有一天晚上,一个女孩刚从我这里走,秀儿就打电话说有急事要过来。偏偏那个女孩不知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枕头上全是她头发的刺鼻香味。现开窗户散味肯定是来不及,我急坏了,满屋子转了几圈,突然急中生智,抓起一瓶白酒就往枕头上倒了一些,又自己猛灌了几口。香味就这样被酒精的味道盖住了,等秀儿来了问起,我说刚才闲得无聊,在床上喝酒不小心弄撒的,挨了一顿骂以后总算蒙混过关。

今天好不容易才把小姑奶奶给哄顺溜儿,可千万别又出什么差错。我一路上净琢磨这件事,好几次秀儿跟我说话我都没听见,弄得她差点又跟我急了。

一进家门,我就按预谋好的,根本不让秀儿有进我卧室的机会,装出很性急的样子把秀儿抱到客厅沙发上狠狠亲了一顿,然后故意说道:“出这么多汗?先洗个澡吧,一会儿好凉凉快快地呆着。”

“你不跟我一起洗吗?”秀儿嘟着小嘴,媚眼如丝地问我。

“你先洗,我帮你找件换的衣服。”我连哄带骗地把秀儿拖进了卫生间,顺便以极快的速度在里面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

秀儿关上门开始脱衣服,我冲进卧室,床上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陶冶既不化妆也不喷香水,又留的是短发,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我这才放了心,从衣柜里翻出我自己的短裤以及秀儿放在我这儿的一条睡裙,颠颠儿地抱着跑进了卫生间。



我将浴液的泡沫轻轻抹在秀儿光洁的身体上,秀儿的小脸贴着我的胸膛,顺着脖颈一路慢慢地蹭上来,我的唇追逐着她的唇,终于把它们含在嘴里,手开始在柔滑的泡沫间随意游走。。。。。。这个身体我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面对它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的激情,却总有一股温柔似水的情绪缠绕心头。我和秀儿之间的性爱总是轻缓柔和,过程极为繁琐漫长,而我们从不急躁,都充分地享受其间。我卧室天花板上特意装的一圈光线暧昧的小灯,以及十几张轻音乐的cd,都是只为了秀儿一个人准备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只渴望急风暴雨,根本没有那份闲情逸致。

急风暴雨式的性爱是我的情人们所需要的;柔情蜜意式的性爱是我的爱人所需要的;而这两者,都是我所需要的——人有时候真是很贪婪。


这个温柔漫长的造爱仪式终于还是结束了。秀儿穿好睡裙,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偎着我看影碟,已经快干的长发散落在我肩膀上,有点痒,但我没舍得把它们拂开。

“哎,下星期三是不是董立过生日啊?”秀儿突然问道。

“是啊,你记得还挺清楚。”

“我也是上礼拜听冯哲提了一句才想起来的。你们打算怎么给他过呀?我是去不了了,星期三晚上有课,要不明天我给他买个礼物你帮我送他得了。”

“送不送都成。”我点了根烟,说道,“我们都说好了,这次就我们哥儿几个给他过,范波他们也都不带老婆。”

“嗯,那样也好,省得刺激人家董立。不过我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董立条件也不差啊,怎么一个女朋友都找不着?你们也不说帮着介绍几个。”

“操,我们还少帮他介绍了?大家都憋着赶紧发丫一个破了丫的身呢,瞅着他就别扭。可是丫不吃你那套啊!我们都觉得天仙似的姑娘了,丫愣是瞧都懒得瞧一眼。”

“董立眼光这么高啊?我哪天逮机会问问他,看看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总得对症下药吧!”

“歇了吧!我们问多少回了他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能问出来?”

“还支支吾吾?”秀儿瞪大了眼睛,“该不会。。。平时也没觉得他跟一般人不一样啊。。。你们几个是不是得小心点儿啊?”

“瞎琢磨什么呢你?”我在她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董立不是玻璃,我看倒是你有点问题——现在思想越来越复杂了,变得是又反动又黄色!”

秀儿跳起来要打还我,被我攥住双臂按倒在床上。两个人借机又缠绵了一会儿,闹够了我趴在她身上问道:“宝贝儿,明天咱们干点什么?”

“你先下去,我都喘不过气来了。”秀儿在我身下挣扎着撒娇。

我笑了起来,翻身滚到了她旁边,她立刻侧过身来搂住了我的脖子:“明天去你家吧,已经两个星期没去了吧?回头你妈该不乐意了。”

“行!那明天上午去我家,吃完中午饭咱们出去玩一会儿再去你家,怎么样?我答应你爸要陪他喝酒呢。”

“还挺孝顺。”秀儿满足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象是要睡。

“你不看片儿啦?”

“不看了,”秀儿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今天实在太累了。”

话说完没多久,秀儿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这丫头看来是真的累着了。我轻轻地摸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和影碟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怀中睡得正甜美的秀儿,心里觉得很踏实。在那一瞬间,我对我终日追求的新鲜刺激忽然有些厌倦。

“就这样踏踏实实地守着你爱的人不是很好吗?”我无声地问着自己,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入梦乡之前,陶冶美丽的脸隐约闪现了一下,然而很快便难以捕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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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39:07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6)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3:29   




星期一早上,我还没起床,电话铃声便刺耳地响起来。我不耐烦地抓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范逼的声音:“刘朔,我!你这两天有事没有?要没什么事儿跟我去趟塘沽吧。”

“去塘沽干吗?”我迷迷糊糊地问道。

“业务上的事儿呗。我们公司最近跟以前的一个批发商有点纠纷,以后不想跟他们合作了。我想起来你以前说过侯涛他叔儿在塘沽那儿做水产批发做得挺火,他自己现在不是也去帮他叔儿干了吗?我跟我们老板汇报了一下,我们老板说让我去找他们谈谈。你以前跟侯涛比较熟,我跟他交情又不深,所以让你跟我跑一趟,谈起事来方便点儿。”

“你们公司要进货肯定是大宗买卖啊,他们应该求之不得呢,还用我帮你们说话?”我打了个哈欠,“我现在懒着呢,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以后你什么时候去国外谈生意想着叫上我,塘沽就算了。”

“你丫想得倒美。我跟你说,他们愿意跟我们做那是肯定的,但主要是价格问题。既然有关系,当然要充分利用了,看看能不能把价钱压到最低,这年头讲究的就是杀熟。我跟老板说了还得托个朋友做中间人,按规矩是要给好处费的,这钱你不挣白不挣啊!”

“你们丫够黑的呀!嗯,看在钱的份上,跟你去一趟也行。不过咱话可说在头里——亲是亲、财是财,我跟侯涛熟是熟,这种事人家给不给我面子我可不敢保证,谈不成你们可别怨我。”

“你他妈废什么话呀,我们怨得着你吗?”

“那就行。咱们是不是得开车去呀?要是用我的车你丫得让你们公司给我报油钱啊。”

“靠,歇了吧你,就你那破富康,不够给我们公司丢人的呢。我们老板把公司的本田借我了,我一会儿接你去。”范逼说完便撂了电话。


范逼两年前经朋友介绍去了一家私营的水产公司工作。当时公司刚开张不久,通共没几个人,范逼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广泛的社会关系,很快就博得了老板的信任,成了他的亲信。他们老板本是乡下人,进城以后靠在早市贩卖鱼虾起家。老板吃苦耐劳又有商业头脑,所以公司这两年生意越做越火,范逼也就一直留在了那里。他每个月挣得不少,但花得也快,所以基本上还是穷光蛋一个。

不过范逼也用不着考虑这些,因为他有个好老婆。说起来也是丫命里合该有这等福气——他本来最讨厌蹦的,嫌闹得慌,可是有一次偏偏被一个哥们儿死拉硬拽地拖去的厅。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位姑娘,范逼一看长得还不错,就跟人家搭上了话儿。本来想骗到床上就算了,可是去姑娘家玩了一次之后,范逼便彻底改变了心意。

这个姑娘家里的财力和地位,远非范逼那位白手起家的老板所能及。范逼琢磨着找一个这么有钱的媳妇儿,起码少奋斗30年,就算做一回“泡妞变老公“的大傻也值了,如此便和姑娘确立了以婚姻为共同目标的恋爱关系。好在范逼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嘴又能说,工作听起来也还过得去,姑娘的父母又都是很随和的人,居然让这个小混混幸运地蒙混过关了。

范逼和姑娘的关系稳定下来之后,他的准丈人想让他去自家的公司里干。范逼粘上毛儿比猴儿都精,知道那样一来自己就完全失去自由了。反正就算什么都不干他媳妇儿也不会让他缺了钱花,何必让人家把自己拴死?于是这个逼以道貌岸然的姿态跟姑娘家里唱了一通高调,说在原来的公司干得不错,还是希望发展自己独立的事业,不想太依赖他们等等。结果搞得他那腰缠万贯的老丈人深受感动,觉得他既有事业心又有骨气,不但没有再强求,还实实在在地支持了他一把——调动了与很多海鲜酒楼老板的关系为范逼的公司介绍了不少客户。如此一来,范逼的老板对他更是刮目相看,公司里其他人都把他当大爷一样供着,没人敢招他不痛快。

我们都说:丫范逼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蹦了一次的,就一头栽到钱柜里了。

姑娘叫谭琪,常跟范逼一起来找我们玩,人很随和,丝毫没有富家小姐的骄纵之气,对范逼也是一心一意。大家都挺喜欢她的,我家秀儿跟她尤为交好,每次见面都亲亲热热地说个不停。琪琪和范波虽然还没有正式完婚,不过谁都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放下电话,我跳下床洗漱穿衣。下楼的时候,一辆深红色本田车已经停在了楼门口,我刚一出来就响了两下喇叭。

我拉开前车门坐了上去,范波瞟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脸色不太好啊,这两天累着了吧?那天晚上是不是被那韩国小妞儿折腾得够呛啊?”

提到陶冶,我脸上立刻有些讪讪的,一拍范波的肩膀,以十二万分诚恳的口气说道:“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哥们儿那天真不是成心的。。。你没看出来我一直是玩命儿撮合你们俩的吗?谁知道她。。。”

“什么都别说了。”范逼一脸伤心地冲我摆了摆手,“你丫就是我的克星!从初中起你就开始毁我,伤害我纯洁的心灵,让我对感情绝望。我今天之所以变得这么禽兽你丫至少得负一半责任。”

范逼一提初中我就没话说了——我当年确实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们俩小学就是一个班的,上初中以后更是成了天天混在一起逃学打架的好哥们儿,但初一下学期他的初恋小情人甩了他跟了我,致使他有一年多的时间不跟我过话儿。其实他没找人砍我已经算很给我面子了。我也知道不该这么对自己的兄弟,但十三、四岁的时候为了喜欢的女孩子真的可以不顾一切。一直到我也和那女孩分手了,我们才又慢慢恢复了交往。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逝去后永不会再来,事隔多年,那个女孩依然是我心底里最柔软最隐秘的痛,我猜范逼也和我一样。虽然从表面上看我和范逼的性情最为相近,但我认为在骨子里我们其实完全是两种人,而我和他能做兄弟一直做到今天,或许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都有着对同一个女孩刻骨铭心的回忆。

不过我们俩很少会谈到她,偶尔有人无意间提起她的名字,范逼便会撇着嘴、斜着眼极度轻蔑地对我吐出一句:“哼,捡我的破鞋!”


“哎,你那天晚上请人家吃什么了?”范逼忽然问我。

“别提了,我都没脸说。。。我就请人吃了一碗牛肉面。”

“什么???”范逼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没人性!”

说话间范逼已经把车七拐八绕地开进了一片居民区,停在一栋楼下。

“你还接谁呀?”我疑惑地问道。

“你看见就不知道了吗!”

“傻逼操性,还学会卖关子了。。。。”

话音未落,楼门里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个梳着高高的马尾,戴一副大墨镜的女孩。这女孩我见过一两次,是范逼不久前刚喇的一个蜜,我们都管她叫小迪。

我怒不可遏地瞪着范逼恶狠狠地说道:“立马儿送我回家!你丫假公济私也就罢了,干他妈什么拉我当电灯泡?”

范逼冲着我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哥哥我求你了,我去塘沽是真有事儿,也真的非得你跟我一起去不可。你就体谅我们家琪琪管我管得严,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跟小迪呆两天。你放心,她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当她是空气就行了。”

来不及等我再反对,姑娘已经走到了车前,我颇为识趣地把前面的座位让给了她,结果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当成空气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范逼除了偶尔需要问路以及在塘沽跟侯涛和他叔儿谈正事的那会儿能记起我的存在,剩下的时间他连瞧都懒得瞧我一眼。

事情谈得倒是很顺利,我的好处费也可以轻松到手了,可是身边这一对儿卿卿我我的肉麻劲儿让我宁可不挣这笔钱。其实范逼和姑娘在一起一向挺没出息,他的重色轻友是出了名儿的。让我不适应的不是他对我的态度,而是他对小迪的态度——他对小迪好像和对他以前的那些情儿不太一样,有点。。。。粘得过分了。自打小迪一露面,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洋溢着那种可以被称做“幸福”的东西,对小迪俯首帖耳、鞍前马后,在我的印象里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这样过。

我们在侯涛家的大房子里住了一晚,暴撮了一顿海鲜,星期二下午回到了北京。范逼先把我送回家,在车窗对我摆手说再见的时候,小迪懒懒地趴在范逼的肩上,手勾着他的脖子,还没等我转身走开,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开始热吻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有些替范逼担忧——虽然背着老婆喇蜜对于他来说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这一次的表现,总让我觉得有点儿悬。



董立过生日我没给他买礼物,我们哥儿几个之间早就不兴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了,谁过生日大家就是凑在一块儿喝两口。傍晚我赶到食色吧的时候,范逼他们几个也都到了。

我们问董立想去哪儿过,董立琢磨了一下,说:“这么着,今儿咱们别去外边儿了,干脆上我们家去,自在!”

“去你家?”冯哲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就咱们这喝法儿,你家老头儿老太太不得把我们给打出来?还自在哪?”

“我说的是我在上地的那个家,那个没人住的一居室的小单元房,你们不是去过一回吗?”

大家这才想起来,纷纷表示赞同,催着董立赶紧出发。董立把站在不远处正和别人聊天的一个外号叫毛毛的啤酒小姐叫了过来,对她说:“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在这儿盯着了,你呆会儿看见小宇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多照应着点,有什么事给我打手机。”

毛毛是个长得有点儿黑但却满漂亮的姑娘,在我们这儿推销百威啤酒有段时间了。她有着典型北京姑娘的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自打来了我们酒吧她就特别喜欢跟董立起腻,老缠着他,谁都看得出她对董立有那个意思。而董立虽然也跟她说说笑笑,但始终不冷不热地保持着一点距离。

现在毛毛听董立这么一说,就赶紧追问道:“你要去干什么啊?”

范逼嘴最快,抢着替董立回答道:“今天是你董立哥哥的生日,我们这儿正准备给他做寿去呢。”

“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过生日都不告诉我。”毛毛撒娇似地说,然后又恳求道:“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也想给你过生日。”

“那哪儿成啊?你不上班了?”董立很不热情地说道。

“反正我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少上一天也没关系。谁让你过生日呢?今天少赚的钱就当作给你买生日礼物了。”毛毛兴高采烈地说。

“还是算了吧。今天说好了就是我们哥儿几个聚聚,你没看他们连女朋友都没带?再说我们几个老爷们儿喝酒你在旁边看着也没意思啊!改天吧,改天要是我们去哪儿玩准带着你。”

毛毛的脸色黯淡下来,不高兴地低着头站在一边。

我们几个倒是觉着毛毛这姑娘不错,都挺想促成她和董立的好事,于是七嘴八舌地劝董立道:“你就让她去呗,也不一定非得就咱们几个人啊,多个女孩热闹点。人家小女孩也是一片好心,你也别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董立终于无奈地点了头,毛毛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去换衣服。等她出来,我拉着她和董立上了我的车,轰范逼去坐冯哲的破奥拓了。


董立的小屋子的确很自在,一进门我和范逼、冯哲就脱掉鞋跳上了他那张大床,在上面乒里乓啷地打做一团。毛毛帮着董立把一个折叠桌支在床边,又搬了几把椅子,然后把刚才在路边小饭馆买的酒和菜一一摆在桌上,董立的生日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如果只有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喝酒,我们总是会喝着喝着就说起过去的一些事情,到最后大家都准得喝高。我们四个都是从初中就开始在一起摸爬滚打的,值得回忆的东西太多了——曾经我被人打得昏死在僻静的小巷里,和我一起被打断了一条腿的董立拼尽全身的力气爬到巷口拦了一辆车把我弄到医院;曾经冯哲在打工的时候受了欺负,我和范波跟着他一起去把那个傻逼经理蒙上脑袋几刀捅成重伤,又一起跑到外地躲了好几个月;也曾经我们几个一起到处找活儿干,拿到第一笔工资后兴奋地跑到小酒馆里喝到烂醉。。。。。。

但是今天有女孩子在场,我们便没有兴趣聊这些,酒喝得也不是很多,只是一味地耍着贫嘴逗乐。毛毛被我们逗得整晚都很开心。吃完饭我们四个男的开始打双升,毛毛很乖地偎在董立身边看他打,而董立也很难得地对毛毛的亲热举动没表现出什么排斥,这让我十分替他高兴。经过我的冷眼旁观,觉得毛毛这女孩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女朋友,真希望董立别再那么食古不化了。

牌打到夜里快2点,范逼和冯哲都哈欠连连了,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个不停。又一把结束后,冯哲扔了牌说道:“不行了,再不回去我媳妇儿非吃了我不可。”

“靠,我也一样。”范逼牢骚道,“虽说我媳妇儿没跟我住一块儿,每半小时就往我家打一电话查我我也受不了啊。兹是我出去玩会儿,不到我回家她跟我就不算完,真他妈累。”

冯哲拍了拍范逼的肩膀:“兄弟,知足吧!你这还没正式结婚呢,等你结了你就知道了,慢慢熬着吧!要说还是刘朔滋润,秀儿整个一大撒把,什么都不管,就数丫最逍遥。”

“嘿,我不也就比你们强点儿有限么?秀儿跟我摔脸子的时候你们是没瞅见啊。”正好毛毛去卫生间了,我便指了指董立道,“要羡慕也轮不上我,这儿不还有一位彻底没人管的吗?”

“羡慕他?”冯哲撇了撇嘴,“得了吧,我宁可让我媳妇儿给管死我也不能把我自个儿给憋死啊。我是真不明白丫这么多年怎么扛过来的,都当了跨世纪处男了还嫌不过瘾,还想再跨一个世纪?不是,你丫真想一辈子交代给勤劳的双手啊?”

“冯哲你说话小心点儿。”范逼严厉地指着冯哲骂道,“告诉你,我知道怎么回事儿——董立这是憋着练功呢。你丫再这么口没遮拦,小心董立一泡童子尿滋死你!”

“去你妈的。”董立笑着去踹范逼,我和冯哲在旁边肆无忌惮地大笑。

“别闹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董立,”范逼闪过董立踹过来的脚,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小声说道,“我看这回靠谱儿啊,差不多你丫就麻利儿着吧,别渗着了。”

我和冯哲拼命地点头表示赞同。董立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毛毛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

“冯哲你绕个远儿把毛毛送回家去吧。刘朔你反正回不回去都行,今儿就甭走了。明天上午酒吧要盘货,正好咱俩一块儿过去。”董立对我们交代道。

我们几个倒没什么意见,但是毛毛皱了皱眉,嘟嘟囔囔地说:“我也不想回去了,这么晚回去还得把我爸我妈吵起来给我开门。他们要问起我怎么没上班儿,我又不好交代。”

董立愣了一下:“怎么个意思?你也想住这儿?不是我不让你住,你看这屋里就这么点儿地方,通共就这么一张床,你说你睡哪儿啊?我连个地铺都没法给你打。”

“要不然还是我回去吧,让毛毛住这儿得了。”我见此情况,立刻识趣地说道。

“你不能走,你要敢走我跟你急。”董立死活不肯让我回去,眼见得毛毛沮丧万分,冯哲赶紧打圆场道:“这事儿还不好办?你们仨别脱衣服,都挤一张床睡不就完了?以前咱们带女孩儿去外地玩儿又不是没这么睡过,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毛毛你看成不成?”

毛毛没表示反对,董立也不好再坚持让她走了。冯哲和范逼离开后,我们三个便和衣挤在一张床上,毛毛在中间,我和董立分别在两侧。三个人谈笑了一会儿,毛毛说困了,董立便关了灯。

我反正是心无杂念,很快就意识蒙胧起来,正要沉入梦乡之际,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我悄悄地侧过身子,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向旁边溜了一眼,看见董立和毛毛正抱在一起接吻。

我明白这就是毛毛今夜非要留下来不可的目的,不想让他们觉得别扭,便轻轻地起身下了床,摸起桌上的烟向门口走去。

黑暗中听到董立猛地坐起来问道:“你干吗去呀?”

“我下楼抽根烟,睡你们的吧。”我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刚下过雨,外面的空气里有些凉意。我坐进自己的车里,悠闲地抽着烟,想到董立今晚可能终于要告别处男之身,便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我们哥儿几个多年来的愿望总算可以实现了。

谁知道一颗烟还没抽完,旁边的车门就被拉开了,董立不声不响地坐了进来,伸手就从我的烟盒里往外拿烟。我诧异地看着他,半天才问道:“你这是唱的哪出儿啊?”

“什么唱的哪出儿?怕你一个人抽烟闷得慌,下来陪陪你。”董立满不在乎地把烟点燃了。

“那你就把毛毛一个人扔在上面了?”

“啊!让她自己睡呗。我跟她在一块儿,孤男寡女的算怎么回事?”

“哎哟喂。。。。。。”我气急败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靠在座位上运了半天气,才痛心疾首地骂道:“我是真服了你了,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呀?啊?我们哥儿几个为你这事儿给你创造多少次机会了?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啊?你就说说我,半夜三更跑外边儿冻着来,我容易吗我?我为谁啊?你是真不食人间烟火呀?要说我们以前给你找的你看不上眼,我们也不说什么。可毛毛这姑娘你对人家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要不你刚才也不会。。。操,你就跟我说你丫到底怎么想的吧?”

董立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急呀兄弟,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今天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眼看奔30的人了,要说一点都不想这事儿,连我自己都不信。你们为我好我都知道,可是这人跟人他不一样啊!有时候我也想学你和范波那样,爱谁谁,可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总觉着如果不是跟自己真心爱的人做这种事,那还不如用手呢。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顽固地抱着这种观念,可能是与生俱来吧。其实我也不觉得象你和范波那样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好,但我自己就是做不来。我最大的问题在于我还没碰上一个能让我爱上的人。毛毛这姑娘是不错,我承认我也有点喜欢她,但是根本就谈不上爱,我没那个感觉。刚才她主动跟我亲热,我也犹豫、我也有欲望、我也想是不是就降了算了,可是到最后还是不行。有些事我骗不了自己,我也不想放弃我自己的原则,所以我最后还是一个人跑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董立又接着说道:“刘朔,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只不过是底线不一样。就说你吧,虽然你经常背着秀儿乱来,可是你说过你从不肯和其他女人接吻,这不也是你的原则吗?所以咱们俩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不就是坚持的东西不一样吗?”

“唉!”我长叹了一声,“我哪能跟你比呀?我也不过就是管着点儿自己的嘴,这没什么难的。但是能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我见过的真是不多。董立,虽说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但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我觉得一个人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实在是太他妈的难了。”

“嗨,说什么佩服不佩服的就过了,只能说是人跟人不一样——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你也别把我想得有多崇高,我照样有我的阴暗面。只不过我有的某种观念你们没有,这是没办法的事,谁也不能强加给谁,而且谁也不能说谁就一定对、谁就一定错。”

我点了点头,沉默地吸了几口烟,又对董立说:“我有时候跟秀儿在一起的时候也想,我为什么一定要背着她去找别的女人啊?我只喜欢她一个人,从来没对其他女人动过感情。其实我和别的女人做完那事以后,十次有九次都觉得特别没劲——真的,每次完事儿我都觉得特空虚,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只有和秀儿在一起我才觉得是真正的好,但我见到别的女人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勾引她们。我一直都不想结婚,怕的也就是以后再没有勾引其他女人的机会了。你说我这到底是什么心理啊?”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董立笑了起来,“兄弟,还是顺其自然吧。说心里话,我是希望你和秀儿能好好地走下去,可我也知道让你全改了那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事。还是别太勉强自己了!甭看道理你全懂,可道理都是别人的道理,它支配不了你的行为。非得有一天你真的自己想明白了,那时候恐怕拦着你改都拦不住了。”

“看不出你丫还一套一套的,快成哲学家了。”我笑着叹了口气,“唉,我要是能象你活得那么明白就好了。不过说真的,我们哥儿几个可是真不忍心看你这么苦着自个儿。你说你要找一个你爱的,这我支持。可到底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爱上啊?你也跟我们交个底儿,我们也帮你寻摸寻摸。”

董立没说话,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才说道:“这种事哪说得清楚啊?遇上了自然就知道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昨天咱们酒吧来了几个小姐,跟我商量着要在咱们这儿陪酒,让咱们给拉客人。嗨,你也明白,其实就是出来卖的。这事我也没跟你商量,你是怎么个意见?”

我想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说:“这事咱不能干。北京的酒吧,帮妓女拉皮条的是有,但都是些黑店,里面什么东西都贵得离谱,宰一个是一个,有今儿没明儿的。咱没必要趟这浑水。我早说过,咱开这酒吧也不为发大财,不就是图个高兴吗?要是搅和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弄不好咱们俩都得折进去。”

董立点了点头:“到底是兄弟,跟我想得一样。唉,还是我爸他老人家说得好啊——钱挣多挣少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每天晚上能不能踏踏实实地睡觉,用不用担心半夜警察上家里敲门来。所以呀,这种挣着心里不踏实的钱还是不挣为好。其实我当时就把她们给打发了,你今天要是说想让她们留下我还得好好劝劝你呢。”

“我才没那么傻呢。还甭说警察了,单说这些妓女,你知道她们背后都是些什么人啊?找她们玩玩儿还行,真跟她们合作,哪天因为什么一翻脸,咱们麻烦可就大了。你就说咱们开这么一小买卖,还少看人脸色了?是个管事儿的咱们就得跟孙子似地求着人家。我再惹上一帮不三不四的主儿,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嘛!”

“就是!”董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咱们能有今天我也真是挺知足的了,好歹咱们现在也是自己给自己挣钱。想当年咱们哥儿几个在外边混的时候,那不更是跟孙子似的?帮人家干了活儿,不但拿不着钱还让人打一顿的事儿不都有吗。你记不记得那时候咱俩为了买包烟满世界骗钱去,还专爱找小姑娘骗——以前有点喜欢你的那个薛婷婷,你说说你从人家那儿骗了多少包烟钱?”

“操,你丫怎么就不能记我点儿好儿啊?”想起自己过去办的那些缺德事儿,我边骂着董立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都没有再上楼,就这样一直在车里聊到天慢慢亮起来。6点多的时候,毛毛板着脸从楼里冲了出来,径直向院外走。我想跳下车叫住她,董立一把拉住我说:“算了,让她走吧。”

那以后毛毛再也没来过我们的食色吧。换了一个新的小姐来推销她们的啤酒,我们向她问起毛毛,她也只说是调到别的地方了。后来大家再说起这件事,董立总是叹息着说:“其实毛毛真是个挺不错的姑娘,这事儿都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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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44:46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7)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4:16   




星期日,我们带着各自的女朋友衣装笔挺地到华侨宾馆出席了张影的婚礼。没有人胡说八道,大家都极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绅士,彬彬有礼地为新郎和新娘送着温情的祝福。张影打扮得很漂亮,兴奋地忙前忙后;新郎看上去瘦俏单薄、神情淡漠,虽然长得还算精神,对人也很客气,但不知为什么我不太喜欢他。

秀儿第一次见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假想敌,对张影刻意地表现出一种落落大方且不失分寸的态度。张影倒是很热情,拉着秀儿的手问长问短。我生怕张影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有机会就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了。

仪式中安排了新娘抛花的项目,台下的人谁接到花就意味着谁将是下一个走上红地毯的人。那束抛下来的花恰好落到了范逼手里,偎在范逼身边的琪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范逼装作没看见,红头涨脸地冲着正起哄的我们几个傻笑。

回家的路上,秀儿对我说:“真没想到,其实张影这人还挺不错的。”


七月剩下来的那些日子过得都很平静,虽然还是只周末和秀儿在一起,但我竟然破天荒地一直没有去沾花惹草,平时跟哥们儿聊聊天、吃吃饭,一个人在家里就打打ps、看看影碟。我难得有这么心如止水、悠然自得的时候,范逼说如果我再提一笼子鸟儿、再种盆儿君子兰什么的,就整一个颐养天年的退休老职工了。

不过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这一段时间也只不过是消极地不作为罢了,并没有真正积极地要下决心去改变什么。我只想体验体验过一种波澜不惊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要不要一直把这种状态维持下去,我压根儿就没有费神考虑过。凭我的直觉,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我的狐狸尾巴迟早会再露出来。


八月一个气候宜人的傍晚,我坐在酒吧里翻看上个月的帐本,董立无聊地坐在我对面抽着烟东张西望。虽然我对董立是绝对信任,但他坚持要我每月亲自对一次帐,我拗不过他,只好每个月来走一下过场。

从小数学就没学好过,看着满篇密密麻麻的数字实在让我头大。正心猿意马之际,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概是出于第六感,我的心竟没来由地跳快了一拍。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陶冶那张不施粉黛却又清丽绝伦的脸。她今天穿了小喇叭腿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半袖衬衫,浑身上下向外迸发着青春活力,细细的项链上坠着的一把白金小钥匙在领口处荡来荡去地闪烁。

见我转过头看她,陶冶顽皮地歪着脑袋对我挤了下眼睛。我有一点点慌乱,毕竟上次的事儿实在让我心存愧疚。

董立冲陶冶点了个头,对我暧昧地笑了笑,起身走开了。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陶冶道:“怎么是你啊?”

“不欢迎?”陶冶扬了扬眉毛,挑衅般地问。

“没有没有,哪儿敢呢!主要是看你上次那么生气,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对了,今天怎么有空啊?不是又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不吵架我也不一定非要跟他在一起呀。你呢?今天是不是又要赶去陪老婆?”

“唉,”我装做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她有事,我想找她也找不着。”

“这么可怜?”陶冶转过身一屁股坐到桌子上,面向着我,两条长腿荡啊荡地轻轻踢着我坐的凳子腿儿,眼睛含着浓浓的笑意地看了我一会儿,很认真地说:“上次你替我男朋友陪了我一晚,我还没感谢你,今天晚上我也替你女朋友陪你好不好?”

“靠,就请你吃了一碗牛肉面,还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呀,你这不是成心寒碜我吗?不过你要非得陪我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我正不知道今天干点儿什么好呢。这样吧,我先请你吃顿好的补偿你一下,免得我良心上过不去。你想吃什么?”

陶冶抿着嘴望着天花板说:“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顿饭我不应该吃了。如果你一辈子想到我就良心不安,我想我会更开心一点。”

“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啊。”我摇头叹道。

一朵灿烂的笑容哗地一下在陶冶脸上绽放开来,每当她有一些小小的得意,样子便无比可爱。

“算了算了,等以后我再找机会让你良心不安吧,有吃美食的机会还是不能错过。”陶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不过,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才好。。。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

我沮丧地垂下了头:“肯德基。”

“啊?居然是这个呀?这个我也喜欢啊!”陶冶欢呼雀跃般地说道。

我都快哭了,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实诚。但是陶冶又接着说道:“可是肯德基也用不着你带我去吃啊,反正遍地都是,我自己没事就去了。你得带我去吃我以前没怎么吃过的东西!”

这话令我顿时心花怒放,琢磨了一会儿,说:“定慧寺那边儿有一家湘鄂情,吃湖南湖北菜的,味儿特地道。问题是你能吃辣的吗?”

“我好歹也是半个韩国人,你说我能不能吃辣的?”陶冶嘟着小嘴不满意地问我。

“这倒是,忘了您是国际友人了。能吃辣的那就好办,那我有的是可带你吃的。嗯,今天咱们就先去那儿吧,我最近特想吃湖南菜。”

说走就走,我跟董立打了个招呼,拉上陶冶就直奔定慧寺了。


在饭馆里等着上菜的时候,陶冶忽然对我说:“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行吗?我自己的没带。”

我毫无戒备地摸出手机递给了她。陶冶拨了几个号,放到耳边听了一下,又挂断了。

“怎么了?占线?”我心不在焉地问道。

“不是,是没人接。”停了一会儿,陶冶狡猾地笑道,“当然不会有人接了,我打的是我自己放在家里的电话,这样我就可以有你的手机号码了。”

又中了奸计,真是防不胜防。出于谨慎,我一般是不会随便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和我有过一夜情或几夜情这种关系的女孩的,怕她们有事没事地打电话骚扰我。可是象陶冶这种鬼灵精,我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我只好严肃地警告她道:“周末别给我打啊,我周末都和我们家秀儿在一起。”

“知道!”陶冶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伸手去夹刚端上来的菜了。


这里的饭菜很合陶冶的胃口,要的三个菜都吃完了陶冶还觉得不过瘾。我又帮她要了一盘萝卜干腊肉,让她就着钵饭慢慢吃。真是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如此纤细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饭量,我都已经撑得慌了,她还吃得津津有味呢。

不过,看自己请的女孩子如此认真地享受食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这年头对食物不挑剔不忌口的女孩实在太少了。我点了根烟,看着陶冶带着一脸陶醉的表情在那里细嚼慢咽。看得出来,她就是那种一吃到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的人。

“陶冶,你在美国呆了几年啊?”我问她道。

“四年,怎么了?”陶冶头都没抬,忙着夹了块腊肉扔到嘴里,仔细地品尝着。

“美国那边儿是不是特开放啊?你给我讲点儿有意思的事儿听听,让我也开开眼。”

“你想听哪方面的呀?”

“嗨,你也知道我,我就一大色狼,还能对哪方面感兴趣啊?就那方面呗。我就想知道知道这资本主义社会到底能开放成什么样儿。”

陶冶笑了起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关于那方面嘛,美国确实是太开放了,电视台上的那种节目特别多。其实这种东西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感觉都差不多,没什么可新鲜的。”

“那,有没有什么给你留下特别深刻印象的呀?”

“嗯。。。”陶冶想了想,“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次美国举办猛男大赛,好多人报名。比赛办法就是找几个女的当评委,让她们轮番跟这些参赛选手做那个事,然后评出哪个男人技术最好。那几个女评委每天都要和很多男的做,每做完一次就有一大帮工作人员来给她们按摩呀、端茶倒水呀什么的,还有很多记者采访,她们就给记者谈刚做完的那次的感受,而且还说得特别详细,可有意思了。”

“这都行?真是太厉害了。有没有猛女比赛啊?有的话我说什么也得偷渡到美国当次评委去。”我啧啧称羡道。

“啊?你不怕累死啊你?”陶冶瞪大了眼睛,“那几个女的我就够佩服的了,一天和那么多人做还能觉得出来爽不爽吗?好像男人跟女人还不一样,根本就不可以一天做那么多次呀。要不然怎么做鸭的男人那么少,要价又那么高呢。”

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可见在国外没学什么好。”

陶冶的小脸立刻红了,恼火地抗议道:“不都是你问我的吗?给你讲了你又这么说。”

“开玩笑,开玩笑。”我赶紧解释道。

“那不管,被你气死了。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陶冶不依不饶地撒娇。

“您别吓我,我怎么觉着法院宣判的时候,但凡沾上这种词儿没个几十万拿不下来啊。要不麻烦您先给我请个律师,该赔您多少我也心里有个底儿。实在不行我就把我自个儿卖给你算了。”

“想得美,你以为你能值那么多钱呀?”陶冶眼珠转了几下又坏笑道,“嗯,我可不想要钱,我要你赔我别的。。。。。。这样吧,你问我的事我都给你讲了。现在作为补偿,我也要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得说实话,不许骗我。你答应不答应?”

“那我骗了你你也不知道啊。”

“那就全凭你自己的良心了,你好不容易才把这顿饭补上,总不想这么快又要一辈子对我良心不安吧?”

我无奈地点点头:“好,不骗你,你问吧。”

“嗯,这还差不多。”陶冶得意地笑着,“那,你就给我讲讲你经历过的最最难堪的一件事吧,也必须得是那个方面的。”

这样的事倒还真是有一件,不过实在有点难以启齿。想来想去,既然已经答应她了,就还是硬着头皮说吧,丢人也只好认了。

“前几年吧,我带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回我家。进了家门,我就开始和她亲热,接吻啊拥抱啊爱抚啊,都很顺利。可是等到我脱她衣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死活就是不肯。但是我的火儿已经被勾起来了,憋得难受,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就来硬的。她拼命地挣扎,我就拼命地想要制服她,一会儿摁她的胳膊、一会儿摁她的腿,另一只手还得紧着往下脱衣服,两个人搞得象搏斗一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满头大汗地好不容易把她衣服都脱干净了,姿势也给摆好了,再一看自己下面。。。。。。软了!”

陶冶嘴里的饭差点没喷我脸上,趴在桌子上笑得都喘不上气来了。我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从此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强奸这活儿真他妈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从饭馆出来,我问陶冶是否还想去兜风。陶冶想了想说:“我这个人没长性,老玩儿一样的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咱们还是换个新花样吧。”

“新花样?你说床上的?那我可有的是。”我凑近她耳边坏笑着说。

“去死啊你。”陶冶凶狠地推了我一把。

向前走了几步,陶冶忽然说道:“对了对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路过一条河,看上去景色满好的。干脆我们去河边散步吧!”

一般情况下我是坚决不肯和其他女孩在外面瞎溜达的,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我就死定了。不过,看看天色已晚,地方又偏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认识我,于是便在陶冶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

我把车停在裕龙酒店门口,和陶冶一起下了桥来到河边,沿着昆玉河慢慢地向北走。一路上凉风习习,河岸上绿草如茵,各种玲珑的小景致点缀其间,很多刚刚吃完晚饭的孩子在草地上嬉戏。

陶冶活泼泼地在我身前身后又跑又跳,一会儿揪朵草里的野花插在我头发里,一会儿往河里丢颗小石子,一会儿又跑到草地上去给做游戏的小孩儿捣乱。刚开始时我被她闹得不胜其烦,希望她可以安静一会儿。但是渐渐地,我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一个人牵着一只小小的博美走过来,陶冶象发现了新大陆般跑过去,蹲下来要摸它。小狗有些生气,躲开了她的手冲着她很凶地大叫,陶冶站起来笑着跑回我身边很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偎在我身上示威似地对小狗做鬼脸。小狗叫得更厉害了,我却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搂住陶冶的腰继续向前走,那一刻我恍惚回到了当年初恋的时光。

走了一会儿,陶冶看到了河对岸高高耸立着的玲珑塔,吵着要过去看。我带她过桥进了玲珑公园,在大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舞曲声。陶冶眼睛一亮,兴奋地拉住我的手说:“走啊走啊,我们去跳舞。”

“别胡闹了你,我哪儿会跳舞啊?再说那都是老头儿老太太才去跳的呢。”我拼命地想要挣脱陶冶拽着我的手。除了偶尔去蹦蹦的,我从来没跳过正式的交谊舞,而且我认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去跳那种舞的——那种情景我想想都觉得滑稽。

“哎呀,谁说一定都是老头老太太啊?不会跳去看看也好嘛。走吧,你就陪我去看看嘛!”陶冶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往音乐传来的方向走。

不管我怎么竭力反对,最后还是被她拖到了舞场跟前。这是在公园中心围出来的一个小空场,场地上方挂着闪闪烁烁的彩灯,一群人煮饺子般在里面随着乐曲声转来转去,看了都让人难受。

陶冶却兴致盎然地跑过去在入口处买了两张票,掐着我的胳膊逼我走了进去。

舞场里果然都是些大爷大妈级的人物,少数的几个年轻人看起来也都象民工似的,不能不让我倒胃口。我一进场就蔫儿蔫儿地贴着边儿找了个空着的长凳坐下了,任陶冶百般折磨,就是不肯跟她下去跳舞。

陶冶有些扫兴的样子,闷闷地坐在一边不说话。我正想哄哄她,却过来了一个不识趣的愣头青,做了个手势要邀请陶冶和他一起跳。

这小子在我看来又土又傻,陶冶却全不在意,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搭着他的手便一起进了舞池。我坐在下面看着陶冶跳着我说不出名字的舞步,随着音乐不停地旋转,舞姿无比优雅。那个男的一直在跟陶冶说着什么,陶冶却没怎么回答,脸上始终带着矜持的微笑。

跳完这一曲,舞场里其他几个为数不多的小青年全都蠢蠢欲动,轮番过来邀请陶冶。而陶冶来者不拒,谁请都痛痛快快地答应。到了第四个人来请她的时候,我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妈的,当老子是透明的啊?我走过去粗鲁地扒拉开了正准备带陶冶跳的那个人,拽着陶冶走到了场地中央。

“终于吃醋了你?”陶冶用手臂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小声问了一句,然后把头贴在我胸口上不停地偷笑。我向外看了一眼,刚才被我轰开的那个人已经悻悻然地走掉了,估计他一定很郁闷。

我实在是不会跳舞,只会搂着陶冶慢悠悠地在原地晃,时常会撞到旁边飞旋而来的舞者。没想到陶冶却笑着说:“看,你不是至少会跳两步吗?”

“这样就叫两步了?这不是跟走路没区别吗?”我很惊讶。

“其实跳交谊舞有什么难的呀,本来就是跟走路差不多嘛。无非也就是踩着乐点走路罢了。我们来试试标准的跳法好不好?你按照我数的点儿走步子就行了,别担心,真的一点都不难。”

我别别扭扭地和陶冶搭起了架势,她跟着音乐不停“一二三、一二三”地数着步点教我。我很不好意思,总觉得旁边的人都在看我出洋相。陶冶却不停地鼓励着我,总是夸奖我学得很快。在这样的鼓励下我逐渐找到了一点感觉,可以稍微象点样子的跳上一段了。虽然我仍是经常踩到陶冶的脚或是撞到旁边的人,不过我发现尝试一些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事情并渐入佳境,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正在放着的那支曲子我听过,是王菲唱的那首《最终幻想8》的主题曲,我英文太烂,总是说不出叫什么名。怀中的陶冶笑靥如花,带着梦幻般的眼神注视着我的眼睛,即使偶尔被我踩到脚,也只是毫不介意地咯咯一笑。她清澈而专注的眼神让我意乱情迷,有那么一会儿,我忘记了身边拥挤的人群、忘记了自己烂到无敌的舞技,还真以为我们是童话中在宫殿里翩翩起舞的王子和公主。

即使真是王子和公主的舞会也会有结束的时候,但是这共舞的一晚让我们一直沉浸在一种妙不可言的浪漫情绪中。我带着陶冶回到我的小窝,再次和她度过了一个完美的良宵。


在秀儿之外,和我上过床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但能和我配合绝对默契的女孩却寥寥无几,陶冶是其中一个;在事毕之后不让我立刻感到无聊的女孩更是屈指可数,陶冶也是其中一个。

我曾经有过的一点点彷徨在刚见到陶冶的时候就全部抛在了脑后,唯独记住了董立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别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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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2:48:2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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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5:01   



秀儿穿着带蕾丝花边的过膝裙和浅色碎花的低胸上衣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一边站在大镜子前转动着身体左照右照,一边问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我:“你觉得怎么样?”

“嗯!”我赞许地点了点头,“逛了这么半天,还就这套衣服效果不错,买了吧。”

“什么就买了呀?你别着急啊,我再看看。。。。。。裙子挺漂亮的,就是这上衣,胸也太低了吧,能穿上街吗?”

“没关系的小姐,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卖得很好。今年连肚兜式的吊带都开始流行了,这一款根本就算不上暴露。”售货小姐在一边温文尔雅地说。

“就是,我看挺好的,”我在一边搭腔道,“现在大街上穿得比这过分的姑娘有的是。你呀,趁着年轻多穿点暴露的也没什么,等过两年人老了再发点儿福,你想露还没得可露了呢。”

“胡说什么呀你?”秀儿扭头瞪了我一眼。

“怎么胡说了,您说是不是这理儿?”我转头问正站在一旁偷笑的售货小姐。

“是啊是啊,还是这位先生说得对。”小姐忙收起了脸上的笑点头附和我,“小姐您看您这么年轻身材又这么好,这套衣服真的很适合您。”

“可是这个价钱也太贵了。。。。。。这么一条小裙子就要500多,上衣也要400多。。。。。。现在有没有打折啊?”

“没有。”小姐很抱歉地摇了摇头:“其实不算贵了,您也知道我们这是名牌专卖,衣服用的都是进口面料,款式都是巴黎最新款。您看那边的杂牌专柜卖的裙子,质地和款式都不如我们,一条也要300多呢,相比一下还是我们这个划算啊。还有,。。。。。。”

我拦住了小姐的话,问秀儿道:“你就说你喜欢不喜欢吧。”

“喜欢倒是挺喜欢的,就是。。。。”秀儿对着镜子犹犹豫豫地说。

“喜欢不就得了吗,就别说那么多了。小姐,开票去吧,两件全要了。”

我去交了钱,回来从小姐手里接过袋子,搂着秀儿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说:“记住了,傻丫头,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只要我能买得起,你就让我给你买,别管什么贵了便宜了的。钱是给人用的,你拿它换到了可心的东西,那就值。象你以前,净挑便宜东西买,买了自己又不是特别喜欢,过两天就扔一边儿了,那你说你这钱虽然花得不多,可是跟白扔没区别呀。”

秀儿点点头,笑逐颜开,仰头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我顿时心情大好——我喜欢为心爱的女人花钱,每次为秀儿买东西,她幸福满足的神情都会给我带来莫大的成就感。

我们又在商厦里转了一会儿,决定去吃饭。路过一楼的时候,我故意带着秀儿从首饰专柜前面走过——那天和陶冶在一起的时候看到她戴的白金项链,忽然想起来和秀儿认识了这么久,虽然也送过她不少东西,却没给她买过什么象样的首饰。今天我有心要送一件给她,却不想太着痕迹。

秀儿很自然地去看柜台里摆着的那些琳琅满目、闪闪发光的金银饰品,不过都是随随便便地一眼溜过去,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其实她在本质上是一个很朴实的女孩子,平时撑死了也就是去“海盗船”这样的店里买些小饰品,象这种价格不菲的真正的珠宝首饰,如果不是我故意带她过来看,她根本都想不到要来光顾。

不过她终于还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停下了脚步,弯下身子专注地往柜台里看。

“看上什么了?”我走过去问。

秀儿指了指一条蓝宝石坠子的白金项链。

“是不是特别好看?”秀儿问我。

我点点头,对小姐说:“把这条拿出来看看。”

小姐把项链拿出来递给了秀儿,她小心地接过项链,戴到脖子上,对着柜台上的小镜子照了照。

“真的挺好看的。”秀儿笑着说,说完就把项链摘下来直接还给小姐了。

“不买呀?”我故意问她。

“买?谁要买了?两千多块钱的东西呢,过过眼瘾就得了。”秀儿小声地对我嘀咕了一句,然后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我在心里暗笑她这么快就把我说过的话忘了,但是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她一起走了。出了商厦大门,我忽然站住对她说:“哎哟,人生三急第一急。不好意思啊,你站这儿等我会儿,我回去上趟厕所。”

秀儿点点头,我把手里装衣服的袋子交给她拿着,飞快地跑回商场,找到刚才的首饰柜台,把那条项链买了下来。项链装在一个粉色的小绒袋里,我把它揣在裤兜里又跑出去找秀儿了。

走到停车的地方,我对秀儿说:“你在下面帮我看着点儿,我先把车倒出来。包儿我先给搁车上吧。”说着便拿过了她手里的小皮包上了车。

秀儿不疑有他,果然很认真地在下面看我倒车。我趁她不注意的当儿悄悄地掏出兜里的项链塞进了她的包里。

等秀儿上了车,我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咱今儿别吃肯德基了行不?咱换点儿新鲜的行不?”

“好啊。”秀儿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我正高兴,秀儿接着说道:“那咱们去吃必胜客吧,我好久没吃了,正好附近有一家。”

真是欲哭无泪啊!那种粘糊糊的东西比肯德基更让我讨厌。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今天干脆就让秀儿高兴到底吧。


我精雕细琢地码好了高高的一碗沙拉塔,小心地捧回了我们的座位。必胜客里唯独这件事情还让我觉得好玩一点。坐下来之后我对秀儿说:“今天中午陪你过了瘾,晚上可得吃我喜欢的了。对了我还没告诉你,范逼今天晚上请咱们俩还有董立和冯哲他们去鬼街吃麻辣小龙虾。”

秀儿一听这话脸色却莫名其妙地阴沉了下来,半天才不太高兴地说:“鬼街那边吃东西多脏啊,而且电视和报纸上都说了,麻辣小龙虾有病菌,不能老吃。反正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得了。”

秀儿这种态度让我很是窝火,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我还是耐着性子劝她道:“那人家范波特意说了叫你去,你不去也不合适啊。你要是不喜欢吃就别吃,就去坐坐,等完了事我带你吃别的去。”

秀儿还是沉着脸不说话,用嘴没完没了地摆弄杯子里的吸管。我终于忍无可忍,生气地说:“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啊?范波也是一片好心,人家知道你爱吃什么?你以为谁都得跟我似地什么都顺着你呀?你瞧瞧你那个样儿,你至于吗?谁招你了?”

秀儿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地瞪着我:“你以为我真的就是为了吃什么呀?你也太小瞧我了。咱们也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了,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这是为什么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说,别让我着急行不行?”

“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见范波。”

“范波?范波怎么得罪你了?”我诧异地问。

“倒不是得罪我。。。。。。我一直都没跟你说,前两天我在街上看见他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儿在一起逛商场呢,两个人看起来别提多亲热了。。。。。。我跟你说我当时真想过去抽他!”秀儿咬牙切齿地说。

我心一凉,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可真是要命,我不光是怕自己的烂事让秀儿知道,也怕哥们儿的烂事让她知道,因为以秀儿的爱情观,一个男人没有女朋友的时候随便玩玩倒还尚可,一旦有了女朋友再有这种事,她就完全不能够接受了。我实在不愿意破坏我的朋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危险的是她的气愤很可能会波及于我。

和范波在一起的一定是小迪。我提醒过他多次了,让他和小迪的关系适可而止,私下里玩玩就算了,不要在明面上做得那么过火。他总是不听,现在到底出了这种事,这孙子也忒不给我做脸了!

最糟糕的是,秀儿和琪琪一向要好,现在亲眼目睹范波对琪琪的背叛,气到想要抽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秀儿:“你。。。。。没跟琪琪说吧?”

“我怎么可能跟她说?瞒着她还来不及呢。”秀儿没好气地说。

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劝秀儿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俩的事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啊?”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秀儿怒目圆睁,“他要是跟琪琪感情不好,分了手爱找谁我都没意见,现在这样算什么?”

“哎呀,你何必这么认真啊?范波那个人你也知道,一向就是比较荒唐。再说了,现代社会,这种事不是也很正常吗?”

“正常?这样你也觉得正常?你还有没有点是非观念?还是因为他是你兄弟你就什么都要向着他说?”

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秀儿明显在变着法儿地要将气撒到我身上。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还是很诚恳也很严肃地对秀儿说:“你说得没错,男人就是这样的。对于我们来说,朋友无论做得多么不对,我们也只能站在他那边,除非他是伤害到其他朋友的利益。我知道这可能让你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范波背叛不背叛他女朋友是他自己的事,我不会因为这个而讨厌他、疏远他、不认他这个朋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去管这件事了,根本就没必要管,你掺和在里边儿只能是让我为难。”

“那你想过没有,琪琪也是我的朋友,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骗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你们男人的友谊就是友谊,我们女人的友谊就不是友谊了?”秀儿直视着我的眼睛,毫不畏缩。

“这个。。。。。。”我有一点点词穷,“其实也说不上什么伤害吧。只要琪琪不知道,不是就受不了伤害嘛。”

“这就是你的理论?”秀儿大怒,声音突然就提高了八度,“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们男人就是觉得只要能瞒住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而且还一点都不会觉得内疚,对吧?”

我被说中心病,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旁边几桌的人已经在偷偷地向我们这边张望,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我皱起眉头很生气对秀儿低吼道:“你小点儿声行不行?怕别人听不见啊?我是说范波,你往我身上扯什么?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秀儿涨红了脸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喝她的饮料。过了一会儿,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杯子里。

我一看见女人哭就会烦躁到极点,把手里的勺儿当地往盘子里一扔,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走,别在这儿让人看笑话!”

秀儿蹭一下站了起来,抓起放在椅子上的皮包就冲出了餐厅。我愣了一下,本想去追她,刚站起来才想到帐还没结,何况在餐厅里这样一个跑一个追,让别人看起来也实在不象样子。我只得重新坐了下去,望着桌上还没被动过的一大张至尊至善发呆。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我郁闷地想着,也没有胃口再吃东西,叫过服务员把单买了。走出必胜客,我茫然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才好,在不远的路边找了个围栏坐在上面抽烟。

第二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一个人轻轻悄悄地走过来,在围栏上紧挨着我坐了下来。我转过头去,秀儿正坐在那里看着我,眼睛还是红红的,我刚才偷塞到她包里的项链已经戴到了她的脖子上。我看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伸过手去把她搂到怀里,柔声对她说:“宝贝儿,我对你好不就行了吗?干吗要让别人的事影响我们的感情啊?还是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秀儿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下来了。我从她的包里找出纸巾替她擦掉,然后就这样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秀儿完全平静下来之后,仰起脸问我:“干吗要买项链送我啊?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谁说一定要特别的日子才能送东西啊?平时送才更有惊喜!”我认真地说。

秀儿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傻不傻?刚给你买完东西就跟我吵架,你这人就是这么没劲。”我边说边又抱紧了她,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你饿不饿呀?饿我们一会儿重新进去吃好了。”我对秀儿说,“真是浪费,那么大一个pizza,一口都没吃就被拿走了,等会儿我得让服务员再送我一个。看看,吵架真不是什么好事儿,生气不说,还会造成难以弥补的经济损失。所以以后一定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听见没有?”

“你自己脾气那么坏还说我?”秀儿恶狠狠地伸手去掐我上臂内侧的肉,“是谁先扔东西又骂人的?”

“哎哟!好好好,全是我不对,行了吧?”我痛苦地皱着眉躲闪,又低声下气地问道:“哎,晚上到底去不去吃饭?”

“哼,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又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去就去吧。”

“真是好老婆。”我低头在秀儿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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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逼又迟到了,我们几个被邀的客人全到齐了,还不见他这个请客的露面。好在大家对他的缺乏时间观念早就习以为常,也不管他那么多,先七嘴八舌地点了一堆菜,然后边喝茶边等。

冯哲的老婆陈炜也来了,和秀儿坐在一起聊她们女人之间的话题。说起来陈炜也是我的同学,她和冯哲从初中一直好到现在,感情比我们谁都要稳定。

陈炜虽然不漂亮,却是个特别仁义特别懂事的女孩。过去冯哲几次落难,陈炜不仅不离不弃,还尽一切办法和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帮助他。所以我们也不仅仅把她当做兄弟媳妇看待,还有几分患难之交的意味,对她的感情是爱护与敬重并存的。去年冯哲和陈炜的爱情马拉松终于跑到了头,正式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我们哥儿几个是真的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范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我们大家都在等他,一迭声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董立说,“你没来正好我们先替你把菜点了;你要是再晚来点儿我们还可以先帮吃了。你只要结帐的时候能到就行了。”

“孙子,你们丫都点什么了?呆会儿钱不够我可把你们押这儿啊!”范逼边说着边入了座。

“瞅你丫那操/行,你当这儿是黎昌海鲜哪?也不瞅瞅你自己挑这地儿,拿菜单看看,有上20块钱的菜吗?你丫也好意思说钱不够!”冯哲毫不留情地挤兑着范逼。

“怎么就你一人儿来了?琪琪呢?”陈炜问。

“琪琪本来说是跟我一块儿来,后来她们家今天有点事,她就让我先代表她跟大家宣布一下。”

“还宣布一下?宣布什么呀?”我满腹狐疑地问道。

“那什么。。。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吧。。。我们俩准备十一结婚了。”范逼搓着手颇有几分腼腆地说道。

“啊???”大家的情绪全都激动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热烈。

“打算在哪儿办啊?可别找婚庆公司,都黑着呢。找我就行了,我可在好多酒店都有熟人,不能让兄弟你花冤枉钱。”

“婚纱照照了吗?是买婚纱还是租婚纱?我有个朋友在巴黎春天,你们要照相要租婚纱都可以找他。”

“还有车队呢,租车队千万别忘了找我表哥,他那儿什么好车都有,保证让你体体面面把新娘子接回家。”

“蜜月旅行也少不了吧?回头叫我一姐们儿帮你订机票,绝对优惠价。”

。。。。。。

范逼急出一脑门子汗,对着我们又是打千儿又是作揖:“叔叔大爷大婶大妈们,我求求你们了。就说现在是商品经济社会,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啊,怎么一听我要结婚都跟狼一样就扑上来了?你们再吓着我!”

“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正色道,“我们大家这都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你把婚礼办好。你一辈子是不是就结这一次婚我们不敢肯定,但怎么说也是这辈子第一次结婚啊,我们当兄弟的能不替你想周全了?也就是咱们交情在这儿呢,要不谁管你呀!”

“真是!”大家纷纷点头附和道。

“得,我谢谢大家伙儿了。我也没那个福气,你们也甭费那个心,我和琪琪的事都由她们家一手操办了。人家是生意场上的人,借着婚礼的机会要请很多客户来联络感情,到底这事儿怎么办我们俩都插不上手,更别说你们了。所以你们什么也不用多想,只管把礼金准备好就行了。”

“我靠,没人性!礼金还有公开索要的?”大家悲愤交加。

范逼咧着大嘴得意地笑,冯哲忽然问道:“你还没说说选谁给你做伴郎呢。”

“甭惦记,你肯定是没戏了,结了婚的不能当。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只能交给董立了。”

“哎,凭什么冯哲不行就只能是董立啊?孙子,你丫别跟我说你不认识我。”我指着范逼的鼻子骂道。

范逼轻蔑地白了我一眼:“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搞不好我这一辈子也就露这么一回脸,你说你往我身边儿一站,我丢得起那个人吗?”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我比你帅这么多,站你旁边你可不是丢人嘛!”我坏笑着连连点头,“放心,这种费时费力又没回报的破活儿你求我我都不干,还是让董立上吧。”

“没问题兄弟,我给你当,包在我身上!”董立边弹着烟灰边对范逼说。

“看看,还得说是我董立兄弟最仗义!”范逼又得意起来。

董立却不动声色地接着说道:“不是,听说当了伴郎礼金就可以免了,对吧?”

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范逼边笑边骂道。

秀儿自打范逼一来就没说过什么话,即使我们说得最热闹的时候,她也顶多是淡淡地笑一笑。我担心她老这个样子会让大家觉得不对劲,便在桌子下面轻轻用腿碰了碰她,示意她不要总不说话。

秀儿领会了我的意思,有一点勉强地对范波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就决定要结婚了?”

“对呀,”冯哲在旁边搭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确实是太突然了,一点先兆都没有。你们俩该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滚蛋!”范逼骂了冯哲一句,“还不都是上次张影结婚闹的,你说那倒霉的花儿怎么就偏偏让我拿着了?害得我们家琪琪硬说是天意,非要快点结婚不可。最后闹得他们家人也知道了,一起来做我的工作,实在他妈的抗不住就降了呗,反正早晚也是要结的!”

“琪琪急着结婚是因为她太爱你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其实我倒觉得你要真不愿意结婚就别结,要是结了就好好对琪琪,别害了人家。”

秀儿虽然脸上还是笑着,口气却已在不知不觉中严厉了起来。范逼愣了一下,随即便笑道:“那当然那当然,我刚才是开玩笑的。”然后对我挤了挤眼睛调侃地说:“看见没有,这就开始结成统一战线了,以后咱们可没好日子过了。”

我怕秀儿再说出什么更让范逼难堪的话,正好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我拿起酒瓶边给大家倒酒边说:“来来来,别净顾着闹了,先恭喜一下咱们的准新郎官儿吧。”

大家这才纷纷举起酒杯,热情而郑重地向范波道贺。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手机在我的裤兜里响了起来

“在哪儿呢?”范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在岩子家打麻将呢,还有董立和马然。”

“那我过去找你们去,一会儿见。”

我抬头看了眼挂钟,都晚上7点多了,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打了8个多小时。

半小时以后,范逼进了门,屁股还没沾着沙发就神秘而又兴奋地对我们说:“我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丫冯哲绝对在外面有问题。这两天陈炜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找他,我就纳闷儿呢。刚才又给我来一电话,说他一个小时前还说跟咱们几个在一块儿呢。我随便扯了个谎把陈炜应付过去了,再给冯哲打,手机也没开。靠,肯定是那种事,要不然冯哲不至于这么骗他老婆啊。”

“不能吧?连冯哲也晚节不保?还记得咱们仨那次去北辰那边儿洗桑拿吧?咱俩那么玩儿命拖他下水他都不为所动,信誓旦旦地要永远效忠于老婆大人,这才几个月呀?”我一边整理着刚抓上来的牌,一边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说。

“我也不太相信。”董立说,“冯哲结婚以前也就是偶尔才玩玩,每次还都是在你们俩的极力煽动之下,没人勾搭着他他不会主动干这事的。再说他真要玩儿也没必要背着咱们啊。”

坐我下家儿的马然扔出一张东风,叼着烟轻描淡写地说道:“嗨,这种事儿,旁观者清!我听范波这么一说,估计不会是玩儿玩儿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跟哪个蜜产生真感情了。”

“冯哲跟他老婆不是挺恩爱的吗。。。董立你丫成心吧?一玩儿吃碰提你丫就咣咣地扔香张儿引诱我。操,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董立的下家儿岩子卡档儿吃了张六万。(吃碰提:麻将的一种打法,吃牌碰牌以后不自摸不许和牌。)

“恩爱管什么呀?”马然接着岩子的话茬儿说,“这‘爱’一沾上‘恩’字儿那就不是原来那个味儿了。冯哲和陈炜在一块儿也得有10几年了吧?10几年呀,什么样的‘爱’也磨成‘恩’了,再找个人爱爱那还不是太正常了。”

“行啊马哥!”范逼无限敬仰地望着马然,“真没看出来,原来您还是恋爱专家,哪天有空得跟您好好探讨探讨。”

“扯淡!”马然笑了起来。

“得,咱们也别跟这儿瞎猜了,呆会儿等冯哲开了机问问他就全明白了。”范逼边说边就近去看岩子的牌,刚看一眼就迅速抓过了一张我刚扔出来的九筒,边推倒另外两张九筒边骂岩子道:“傻/逼不碰还琢磨什么哪?反正也他妈不是处女了!”


一过了10点,董立就开始心神不宁,一直叨唠着要回食色吧去看一眼。

我不耐烦地说:“你丫真是操心的命,不是交代给小宇盯着呢吗?你一个做老板的,把把大方向就得了,用不着事必躬亲吧?我这儿可还输着钱呢,你丫别烦我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天有人在咱们酒吧里打起来了,差点出了人命。要不我也不这么惦记着,不是怕又出什么事儿嘛!”

“酒吧里打架那还不是常事儿,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适应啊?再说有事儿小宇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就踏踏实实玩你的吧。”

正说着,范逼的电话响了。范逼掏出来看了一眼说:“我靠,冯哲这孙子可他妈开机了。”

范逼在电话里跟冯哲说了两句,冯哲要过来找我们,我跟范逼说:“甭让他过来了,太远。就让他上食色吧等咱们去吧,正好让董立也回去看看,省得他老不安心。”


等我们三个赶到食色吧的时候,冯哲已经坐在角落里喝上酒了。

“说说吧,今天晚上上哪儿浪去了?坦白从宽啊。”我们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去哪儿啊,这不是从公司出来直接找你们来了吗?”

“从公司出来?从公司出来你干吗骗陈炜说跟我们在一块儿呢?还敢不老实!”

“陈炜给你们打电话找我来着?”冯哲这才尴尬地笑了,“嗨,我其实是早就想跟哥儿几个说,这不一直没逮着机会嘛!”

“少废话,今儿就是你丫最后的机会。你要是连我们都瞒着咱们这兄弟也甭当了。”

“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主要这事儿比较操蛋,我也不知道跟你们说了你们会怎么想。”冯哲抓耳挠腮地说,“我跟我们公司一个女同事。。。好了有快俩月了吧。。。咱们在一块儿十几年了,我心里清楚,陈炜跟你们的交情绝不比我跟你们的交情浅,所以你说这事儿。。。跟你们说了你们心里也不会舒服的。说实话我也不想弄到这一步,可那确实也是真爱呀,而且是很自然地在革命工作中培养出来的感情,这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

没想到还真的让马然给说中了,但这的确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如果冯哲只是找个妞儿随便玩儿玩儿我们都会觉得很正常,甚至有时候还会怂恿他这样做——单纯的玩儿玩儿这种事,只要别让老婆知道,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起码我们都是这样看的。而一旦有了感情成分在里面,事情就立刻变得沉重起来,因为每一个参与者都必定会在这场游戏中受伤。何况正如冯哲所说,陈炜毕竟也是我们多年来的挚友,我相信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她被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所背叛。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范波身上我们就可以无所谓许多,因为不论琪琪还是小迪跟我们都仅仅是一般关系而已。所以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所做出的不同判断。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着啊?”我忧心忡忡地问冯哲。

“不知道。”冯哲愁眉苦脸地喝了口酒,“我现在是两头都放不下,只好先这么拖着。唉,我以前老羡慕那些三妻四妾的人,现在我可知道了,还他妈不如一个都没有呢。”

“你就算要出去找情儿也做得小心点儿啊。”范逼抱怨道,“你要想打着我们的旗号瞒着你老婆,好歹也跟我们先打声招呼,每次你老婆突然来电话找你我都一点思想准备没有,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她,我也瞒不住!跟她说谎都是大面上敷衍一下,你以为她真能信啊?我们俩在一块儿这么多年,她对我太了解了,说句不好听的,恨不得我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就我在外边这点事儿她绝对心里明镜儿似的,她给你打电话那是为了证实她自己的猜测,就你编的那两句瞎话蒙别人行,蒙她还差点儿。说到这点儿我也不得不佩服陈炜,有时候我是真希望她跟我吵跟我闹啊,那我心里可能还好受点。可是人家就跟没事人儿似的,对我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绝口不提这档子事,弄得我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我跟你们说,就我这老婆,我就修炼一辈子也未见得是她的对手。”

“人家陈炜这是不想逼你,给你时间让你自己去解决问题。说句心里话,陈炜是我认识的最聪明最大气的女孩子,能娶上这样的老婆是你的福气。你想想你们这十几年,陈炜陪着你过了多少难关,这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啊。你们俩是患难夫妻,这种感情是一辈子都磨灭不了的,拿什么都换不来!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扔了,迟早你会后悔。你现在那个情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到这家公司总共也不过才一年多点儿,就算你们俩一直在一起,感情能深到什么地步?我看也就是一时的激情吧?听哥哥一句劝,玩儿玩儿就算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千万千万别瞎折腾!”我苦口婆心地劝着冯哲,范逼和董立也连连点头。

“道理我都懂!”冯哲长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给我点时间吧,早晚我会把问题解决的,再这么下去我自己都快疯了。得了,不跟你们多聊了,陈炜还在家等着我呢。”

冯哲步履沉重地走出了酒吧,我们三个坐在一起相对叹息。

我看了范逼一眼:“也别净说冯哲,你丫也得小心点儿。我们家秀儿可撞见过你和小迪在一块儿了。瞅瞅你丫弄的这事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这回可好,秀儿差点连我也怀疑上了。”

“啊?难怪那天秀儿对我爱搭不理,说话也怪怪的,我还琢磨我怎么得罪她了呢,敢情这么回事儿。不过也难怪,秀儿跟我们家琪琪一向关系不错。”范逼沮丧地说。

董立也疑惑地问:“你对小迪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怎么这么粘啊?以前我可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的这样儿。”

范逼叹了口气:“唉,跟冯哲和他那情儿差不多吧。”

“那你丫还结什么婚?这不是害人害己吗?你非得弄到冯哲这地步才甘心呀?别跟我说你真的就是图琪琪家里那点儿钱。”我莫名地有些恼火起来。

“为什么不能说?”范逼难得正经地用很坦白的眼睛看着我,“这个世界很现实,不是吗?再说爱情和婚姻根本就是两码事。没错我很爱小迪,但就算没有琪琪我也不一定要娶她;和琪琪结婚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我不爱她这个婚我也一样要结。听起来很无耻吧?还是你们会觉得我是个吃软饭的人?可我只是用我自己的感情去交换我自己认为值得换的利益,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别人面前我可能多少要掩饰一下,但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没必要跟你们装孙子。”

我无话可说。我觉得范逼无论对琪琪还是对小迪都没有资格说爱这个字,但是每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同,我又凭什么妄加评论?

“你自己有资格说么?”我自嘲地笑起来,心里忽然堵得透不过气。不远处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独自坐着喝酒,我不再理会范逼和董立,站起身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向她走了过去。



黑暗中的床上我和长发女孩纠缠在一起,她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淡淡的体香和娇媚的喘息声刺激着也麻醉着我的神经,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按照惯常的手法一路动作下去。

在我即将进入的一瞬间,长发女孩突然喊道:“等一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就象表演正投入的演员突然被导演喊停,我愣了一秒钟,所有的激情全都被硬生生地掐断了。我兴味索然地躺到女孩身边,背对着她无精打采地说道:“不用问了,我回答不了。睡吧!”

快要入睡之际忽然感到女孩的手怯生生地放到了我的身上并开始轻轻地抚摸。我明白她的暗示,片刻的犹豫之后,还是不动声色地向里挪了挪身子,甩开了女孩的手,并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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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3:03:01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10)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5:59   




陶冶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但是她很乖,真的从来不在周末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过我想她周末也要陪她的男朋友吧。还是这样的关系比较轻松,两个人互相需要又都方便的时候就在一起,该陪自己的另一半的时候也可以互不打扰,我沾沾自喜地觉得比起范逼和冯哲,还是我对这种事处理得比较漂亮。

倒是秀儿那边让我有一点小小的烦恼。某个星期六在她家吃饭的时候,许阿姨忽然问我:“刘朔,你和我们家秀秀在一块儿也有五年了吧?”

“是啊。”我紧张地点了点头,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许阿姨接着说道:“五年不算短了,有些事儿你们也该计划计划了。虽说秀秀才刚过23,说起来也还小,但你们毕竟已经有了这么多年的基础,两个人感情也不错,有些事就该水到渠成,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妈你说什么呀?”秀儿不满地瞪了许阿姨一眼,“我们的事儿不用你管。”

老爷子也打着哈哈儿说:“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商量去,你老太太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而我只好用很谦恭的态度连连点头道:“阿姨您放心,我和秀儿会好好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大家便转移了话题。毕竟是女方家长,这样的事只能暗示性地提一提,搞得象逼/婚一样就有失体面了。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等我们从秀儿家里出来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开始还一切正常,秀儿心情很愉快地和我有说有笑,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几道菜。但自从开始吃饭以后,秀儿就变得奇怪起来。

她吃得很慢很少,总是盯着我看,象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我被她看得心里象长了草,只好停下筷子不太自然地笑着问她:“你老看我干吗?”

“没有啊。”我一问秀儿就低下头去吃饭了,我也接着吃我的。两个人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马上就要吃完的时候,秀儿又停下筷子盯住了我,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啊,说什么?哦,你是不是嫌我今天话太少了?这不净顾着吃了嘛!你做得菜实在太好吃了。”我故意打岔道。

秀儿很勉强地对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我搜肠刮肚地讲东讲西逗秀儿开心,而秀儿却明显地心不在焉、情绪浮躁,不管我给她讲什么,她始终是带着僵硬的微笑敷衍我一两句了事,被我握着的手一直是冰凉冰凉的。

我了解秀儿,每当她对我有所期待却又不愿意说出来的时候,便会是现在这种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更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虽然今天她拦住了她妈在饭桌上说的话,但实际上她一定很希望我能借着这个机会对她有所表示,即使不能马上结婚,至少也可以承诺给她一个期限。秀儿等我这句承诺等了5年。就因为我很讨厌别人逼我,而她自己也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5年里她咬紧牙关从没有问过我一句。5年的等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太漫长了点,不怪她今天按捺不住,所有这一切我全都明白!

然而我眼下对婚姻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冯哲结婚了,可是照样又爱上了别人;范波马上也要结婚了,可是他要娶的根本就不是他爱的人。那一纸婚书究竟有什么意义?对自己我更加没有信心——我可能去做一个好老公吗?现在我们毕竟各自有着独立的空间,我所做的一切还可以瞒住她、不会伤到她,但是结婚以后呢?我能不能踏踏实实地守在我们两个人所共有的家里给她幸福温暖?我真的不能肯定。既然这样,我凭什么去向她承诺?

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看着无味的电视,才刚过10点,秀儿就懒懒地说要去睡了。我说:“你先睡吧,我想自己再看一会儿。”

其实我哪里有心思看什么电视,我只是想逃避罢了。反正拖过一天是一天,只希望秀儿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这件事。

在电视机前一根接一根地抽掉了半包烟,估计秀儿已经睡着了,我才简单地洗了洗然后上了床。秀儿面冲墙壁躺着,我轻轻地侧身卧在她旁边,用手支着头探过身子去看她——几缕凌乱的长发散在她的脸上,小小的眉头微微地蹩着,象是在睡梦中也带着很多难以化解的心事。看着看着,我的心里竟泛起了一点点痛楚,而秀儿却突然翻了个身,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来摸我的手,摸到后紧紧地抓住它枕到了自己的腮下,象是抱着一件生怕遗失的宝贝。

她并没有醒,所有的动作都是出于习惯。我满怀歉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默默地在心里对她说:“宝贝儿,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吧!”



范逼从朋友那儿借了一辆iveco开着玩,大晚上的跑到酒吧来跟我们臭显。正好那天陶冶也在酒吧里,范逼便拉上我们两个去兜风。

我们满北京城地乱转,每到一个地方,想起来附近住着什么我们认识的人,就打电话把人家叫出来。没过多一会儿,车厢里就挤满了俊男靓女,座位上坐不下那么多人,女孩子们就坐在男孩子的大腿上。我抱着陶冶坐范逼旁边的副驾驶座。

大家差不多都互相认识,一路上热闹非凡,车里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不绝于耳。范逼时刻警惕着,一看到警察的影子,便大喊一声“低头!”,然后大家便呼啦啦地一齐弯下腰去把头埋得低低的,直到范逼说“平身平身”,才又笑着直起身子坐好。

能找到的人都找得差不多了,范逼问我和陶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去。

“我有个主意,”陶冶的双眼闪闪发亮,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反正这么多人,咱们来玩儿点刺激的吧。我记得香山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墓地来着,对不对?”

“嗯,万安公墓。”范逼点了点头。

“好,我们就去那里吧!”陶冶情绪振奋地说。

“去那儿干什么?”范逼充满恐惧地看了陶冶一眼,“现在可是半夜,我胆儿小。”

“去那里讲鬼故事呀,就是要半夜去才好。以前在美国,我们讲鬼故事都是半夜到墓地里去讲,哗,真的很有气氛的。刚好今天人很多,一人讲一个都可以玩很久,而且也不至于怕得太厉害。去感受一下嘛,好不好?”陶冶极力地鼓动着范逼。

范逼向坐在后半截车厢里的人征求意见,大家都被这个听起来极度刺激的新玩法弄得兴奋起来,男士们纷纷摩拳擦掌地表示赞同,女孩子虽然有点儿害怕,但想着有这么一大车人壮胆,最后也都同意去试一试。于是范逼便开车奔了香山。

车还没进山就越开越糁人了——路上没有车、没有人也没有灯,只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荒凉感,从车窗透进来的一丝惨白的月光和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鸦叫,又再添加上一重阴森森的感觉。车里的人开始更加大声地说笑,但笑声和说话声里却已经分明可以听出一些恐惧和不安。

车就在这种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恐怖的气氛中好不容易开到了公墓门口。这个时候大门当然早已经关了,即使门开着我们也不敢真的进去,只要想到自己离那些墓地如此之近,就已经够吓人了。

范逼把车停在路边,关掉了车灯。男生们开始在黑暗中一惊一乍地吓唬女孩子,车里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尖叫,只有陶冶一直镇定自若地靠在我怀里微笑。

闹够了,鬼故事正式开讲。陶冶定了规矩:大家轮流讲,讲的时候其他的人都不许插嘴、不许开玩笑,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开始的两个女孩讲的都是流传比较广泛的小儿科故事,并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从第三个人开始,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讲自己认识的人所经历过的真实的事情,有在野地里遇到已死去多年的邻居的、有小孩在死过孩子的人家里被鬼魂附体的、有在军训的营地里看到漂浮的灰色人影的。。。每个人都讲得绘声绘色,而故事越是生动气氛也就越是恐怖。

山里忽然起了风,吹到我们的车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很多女孩子都已经害怕得在男生怀里缩成了一团,几个胆子实在太小的已经捂住耳朵不敢听下去了,就连陶冶也不自觉地和我贴紧了许多。

轮到陶冶的时候,她讲了一个韩国的鬼故事,说的是几个大学女生在玩镜仙时召唤到了自己前世的冤孽,结果全都遭到报复,一个个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死去。陶冶故意用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讲,还尽量详细地描述每个人死去时可怖的情状。车里异常地安静,我这个大男人听得手都有一点儿发抖。月光把陶冶本就严肃的脸照得更加阴森,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不敢再抱着她。

当陶冶讲到鬼魂把其中一个女生在夜里诱进坟地,让她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近乎崩溃了。这时候范逼忽然打断了陶冶,用已经变了调儿的声音战栗着对我们说:“我怎么觉得。。。前面。。。好像有一个人。。。”

我的头皮轰地一下就炸了,但还是强做镇定地一边努力向前看一边说着“不会吧”之类的话。

借着月光,我看见前方的路边确实有很大一团黑影。就在我伸着脖子仔细辨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黑影突然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范逼和陶冶同时尖叫起来,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我们吓得也跟着一起大声尖叫。范逼手忙脚乱地发动了汽车,掉了个头慌不择路地冲下山去了。


一直开到路上车比较多的地方,大家才惊魂稍定。说起刚才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可能是什么人喝醉了才会躺在那里,说不定就是墓地的工作人员,他很可能也被我们吓坏了。虽然大家都很热衷于那些鬼故事,但谁也不希望自己真的碰上鬼。

范波显然被吓得不轻,脸色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他看了看表说:“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我送你们各回各家吧。刘朔,你家住得离这儿最近,要不我先送你和陶冶回去?”

陶冶却意犹未尽地说:“我还想坐着车再转转呢。你不是也住得离刘朔很近吗,反正送完他们你也要再回这边来,那我们就跟着你一起好了。”

这一车人住哪儿的都有,于是我们又开始满北京城地到处乱跑。当车上了长安街路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陶冶忽然对范逼大喊大叫道:“快停车快停车!”

“小姑奶奶,你又要干吗呀?”我求饶般地望着她,“现在可都半夜两点了,跟着车转一圈儿咱们就赶紧回家睡觉吧。”

“哎呀,你先停车再说啦。”陶冶急得直拽范逼的胳膊。

范逼被陶冶着急的样子吓到,赶紧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了。陶冶打开车门跳下去,又伸手把我也拽了下来,然后探头到车里对范逼说:“你开车送他们回去吧,我决定在这里玩玩,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我几乎当场昏倒,刚想表示反对,陶冶已经不由分说地关上了车门。范逼在车里冲我幸灾乐祸地一笑,开着车一溜烟跑掉了。没办法,我只好唉声叹气地跟着陶冶这个女魔头往广场上走。

快到十一了,天安门广场已被装点得花团锦簇、灯火通明,都半夜了还有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在广场的各个地方,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在放风筝。陶冶很兴奋地使劲仰着头看那些风筝在深蓝色的天幕下游弋,幸好卖风筝的人已经回家了,要不以她的疯狂程度一定会立刻买了风筝让我陪她放的。

我们慢慢地溜达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在高高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北京9、10月份的天气最好,但夜里还是比较凉。我问陶冶冷不冷,她摇了摇头,坐在那儿托着腮望着天安门城楼发呆,过一会儿又四下里环顾一圈,舒展着四肢无比愉快地说道:“真好啊,不管来多少次也还是觉得这么好。”

“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的。”我垂头丧气地说,“刚在墓地被吓了个半死,又大夜里的不睡觉跑这儿坐着来,不是有病吗?”

“你不象是一个不懂得生活的人啊。”陶冶转过头微微皱着眉很认真地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吗?我敢保证半夜两点的天安门广场和上午十点的天安门广场绝对不会一样,和晚上十点的也不会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这种不同。我觉得牺牲一次睡眠来看看它是值得的。就好像刚才我们去墓地讲鬼故事,虽然你说你当时被吓了个半死,但是过后呢?过后你肯定会逮着机会就津津乐道地讲给别人听,讲的时候还会很有成就感;就算不给别人讲,你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就因为它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一种体验呀。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坐在这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哪,别告诉我你的人生目标只是要多体验几个美女啊!”

我笑了起来,拍了拍陶冶的头说道:“我说不过你。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呀?怎么会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鬼花样?”

“什么鬼花样?我的人生原则就是追求简简单单的快乐。”陶冶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乐呵呵地说,“生活中可以有很多很多浪漫的事,但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去发掘它们;还有的人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绑住了手脚,想到了也不敢去做。我不一样,我想体验的东西我一定会去尝试,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去争取,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觉得一个人要活得精彩就必须敢去打破一些东西,墨守成规其实是懒惰的表现。”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要为所欲为呗!”我替她总结陈词道。

“为所欲为怎么了?生命是我自己的,只要没有害人的心,为所欲为并不一定是坏事。比如那些放风筝的人,他们自己放得开心,我看到他们也开心啊。还有,你虽然这么反对我,但其实跟我在一起你也特别开心吧?对不对?”陶冶得意洋洋地问我。

“别臭美了!”我笑笑地白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挺幼稚,但也不免有一点儿感动。这么多年以来我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苦苦挣扎,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从哪个人身上看到这种乐观向上、对生活怀有无限热爱的精神了。

“你不承认也没用!”陶冶一双清澈的眼睛含笑望着我,脸忽然微微地红了一下,伏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不过我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

那一刻我有强烈的想要吻她的冲动,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毛/爷爷在远远的城楼上方慈祥地注视着我们。陶冶说得对,夜里的天安门广场真的很美丽!


天色微明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纪念碑前方的旗杆处聚集。陶冶跳起来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快走呀,去看升旗!”

说来惭愧,身为北京人的我还一次升旗都没有看过。我和陶冶手拉着手见缝插针地从人群里挤到比较靠前的地方,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看到国旗班的战士挎着明晃晃的刺刀枪整齐而又庄严地从金水桥上走了出来。这一幕情景竟然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紧张。

国旗是和太阳同时升起到北京上空的。看着升旗的战士潇洒地将国旗一扬,听着我周围的人群随着国旗的冉冉上升齐声唱起国歌,连我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人也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国旗快要升到顶端的时候我偷偷地扭过头去看陶冶,在飘扬的五星红旗的衬托下、在刚刚撒下的第一缕阳光的辉映下,神情专注的她就象初升的太阳一样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相信不论谁在这个时候看到她,都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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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3:10:3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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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6:43   



趁着范逼的iveco还没还,我们几个人决定找个周末开车去十渡秋游一次。

星期六一大早,接到范逼的电话我就背个大包和秀儿一起下了楼。钻进车内,先跟坐在后面的董立、冯哲和陈炜打了个招呼,大家看起来都心情很好。等到我们俩坐下以后却愣住了——坐在范逼旁边副驾驶座上的,居然不是琪琪而是小迪。

这个逼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在心里暗骂道——明知道秀儿为了他这事心里一直不自在,还这样公然地扔下琪琪带着小迪跟我们一起,这不是找不痛快吗?好容易出去玩儿一次,全让丫给毁了。

秀儿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但也不太好说什么。一路上她除了偶尔跟陈炜聊聊天,剩下的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车开到半路有几个人要去上厕所,我借着和范逼一起下车抽烟的机会质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带琪琪来?”

“琪琪晕车,不愿意去太远的地方玩儿,再说她今天要陪她妈去买一些婚礼上用的东西。”范逼不太在意的说。

“你丫还知道你快要结婚啦?你怎么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儿?就算琪琪来不了,你也不用非要带小迪一起来吧?要是就咱们哥儿几个出去,你愿意带谁都无所谓,可是今天陈炜和秀儿都在,你自己说说这算怎么档子事啊?”

“没那么严重吧,这关她们俩什么事?就算你们家秀儿跟我们家琪琪关系比较好,说到底也是认识我在先。我这几年可一直对秀儿不错呀,她有必要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儿大惊小怪么?你看人家陈炜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不明白呀?这压根儿就不是谁先认识谁的问题。秀儿跟陈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陈炜这么多年是跟着咱们一起混过来的,很多事情咱们能看得开的她也能看得开;可是秀儿就不一样了,她是循规蹈矩地长到这么大,尽管表面上看也是一现代女孩,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她的思想特别保守,这个我也没办法。她平时看个电视剧里的男人花心都能给她气个半死,你说你还非得眼前花儿似地当着她的面儿招摇。她是不能说你什么,等回了家可是拿我撒气呀。我招谁惹谁了?”

“你丫背着人家秀儿也没老实过,受点儿气就受点儿气吧。”范波幸灾乐祸地笑道,“再说了,人反正我已经带来了,也只能先这样,大不了我以后注意点儿。你也替我想想,我最近一直忙着婚礼的事儿,好长时间没顾得上陪她。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带她玩一下也算补偿她了——唉,这眼瞅着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好受不了。我他妈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确挺不是东西的。”

“操!总算还剩了点儿良心。”我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不过剩的也不多,瞅瞅你丫弄的这事儿!”

去上厕所的几个人走了回来,我远远地看见秀儿脸上带着笑在和小迪边走边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秋高气爽的9月,来十渡玩的人暴多,我们的车都不太好停。刚找着地儿停下了车范逼就吵着要去蹦极。我们先走过去远远地看了看,小迪和陈炜都不敢玩,宁愿在下面等,只有秀儿很勇敢地跟着我们坐缆车上去了。

到了上边儿往下一看,刚才还叫得最欢的范逼立刻怂了,一个劲儿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有恐高症啊?要不我还是下去算了!”

我们不管他那么多,强扭着他第一个绑上了绳子。他在站在台子边儿上抖抖索索地犹豫了半天,最后我们几个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我和秀儿是一起跳的,绑绳子的时候秀儿神色紧张,我看得出她有些害怕,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绑好以后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我,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和我一起跳了下去,这让我颇为她感到骄傲。

我们抱在一起在呼呼的风声中垂直下坠,失重的感觉让心脏象是随时可以从嘴里蹦出来。秀儿一直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而我却拼命地睁大了双眼看着下面碧绿的潭水越来越近,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我们俩真的会葬身水底,那时候我很想告诉秀儿我爱她。

绳子终于拉着我们头下脚上地悬在了半空中,感觉就象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秀儿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说道:“要是你以后敢象范波那样,我就不绑绳子从这儿跳下来给你看。”

我用一个长长的吻堵住了她的嘴,直到有人把我们放了下来。回到岸上,大家不停地嘲笑范逼,同时也拿秀儿的勇敢和他做对比。秀儿被大家夸得飞红了脸,看上去很开心。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找了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把各自带的好吃的放到一起,坐在地上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午餐。这让我很是找到了一点儿当年上学时春游的感觉,那时候春游好像就是为了一个吃。

吃完饭冯哲说要去骑马。我们找牵着马的当地居民谈好了价钱,便一人挑了一匹骑上往景区深处走。去的时候我们一直让马跑着,虽然也没敢跑得特别快,但还是把我们颠得比马都累,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力气让它们再跑了,就坐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地慢慢溜达着走。

走了没有多远,秀儿骑的那匹马可能是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惊到了,突然发了疯一样地狂奔起来。听到秀儿的尖叫声,我们几个全都吓傻了,只有董立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夹马肚子,用鞭子玩儿命地抽着马屁股,箭一般地追了上去。

秀儿的马越跑越快,她辫子上绑的发圈和裤兜里装的一些零七八碎全都被甩到了地上。路上还有很多汽车迎面开过,看起来特别危险。我也顾不上帮她捡东西,赶着马也想追上去,但我的这匹破马却怎么也不肯快跑,颠两步停一停,弄得我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董立已经赶上了秀儿,但没办法让她的马停下来,只能尽量在外侧和秀儿的马并行,这样起码可以保护她不被路上行驶的汽车撞到。到最后两匹马就象在比赛似地并着肩玩儿命疯跑,很多游客都停下脚步看呆了。

他们俩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等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到刚才租马的地方,看见两匹马都已经被拴了起来,正累得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沫。董立和秀儿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两个人都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

我们赶紧上前慰问,他们俩由于刚才太过紧张,腿内侧以及握缰绳的手掌全都被磨破了,看上去惨不忍睹。好在那两匹狂奔的马见到主人后就自动停了下来,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我扶着秀儿站起来走了几步,她说:“没事儿,我能自己走,你去看看董立去吧。”

我放开她走到董立身边,也没问什么,只是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搂了一搂。董立会意地冲我笑了笑——兄弟之间有些东西永远不用说出口。

经过这一次劫难,董立和秀儿元气大伤,行动也有些不便。大家无心再玩,决定打道回府。路上谈论起刚才的事,大家一致认为董立当时骑着马冲出去的时候看上去无比神勇,简直帅得感天动地。董立只是笑着说我们扯淡。


回到家我和秀儿随便弄了几口吃的就爬上了床。我给秀儿的伤口擦药,秀儿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对我说:“今天真是被吓得丢了半条命,以后打死我都不骑马了!”

我很认真地告诉她:“虽然你是被吓得不轻,但你想想有几个人能有这么刺激的经历?现在你觉得后怕,但是以后你一跟别人说起来多牛逼啊——‘惊马!你们谁骑过?’所以说,这不是也。。。”

我忽然停住了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陶冶说一样的话的?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居然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这么多。


实在太累,我们一觉睡到了星期日中午,直到琪琪打来电话。她和秀儿两个人叽呱叽呱地煲了好长时间的电话粥,说的无非是些买这买那的事情。女人真是麻烦,搞得我想再多睡会儿都不行,只能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地表示不耐烦。

挂了电话,秀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伸手去抱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什么呢?”我问她。

“没什么。”她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抱怨道:“现在跟琪琪聊天真有一种犯罪感,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嫁的男人亲亲热热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什么都不能跟她说。以后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让我怎么有脸见她呀?”

“放心!她知道不了。范逼再怎么说要娶的也还是她,昨天是为了安慰小迪一下才带她出来的。”

“唉,小迪也够可怜的了。其实她和琪琪都挺无辜的,全都是你们男人可恨。”

“要骂你就骂范波去,别把我也饶上啊,我又没得罪你。再说男人又不是都不好,比如说董立吧,你总得承认他是绝对的好男人吧?哎,你可连他也一块儿骂进去了,你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啊你?”

“我才没有呢。”秀儿瞪了我一眼说,“昨天的事真的得好好谢谢董立,他一直在旁边告诉我不要慌,让我抓紧缰绳、别坐得太实,要不是他在我一定会被吓死,那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也真是的,人家比你都强!说起来我还忘了问你,为什么昨天你没有追过来保护我?”

我正为这事心里不自在,听秀儿一问赶紧解释道:“说的就是啊,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全他妈让我那匹烂马给耽误了,要不然也不能让董立这小子抢了头功,别提多郁闷了我。算了,将功补过吧,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今天一天都由我来伺候你,等会儿我先出去给你买点儿吃的。跟我说说你想吃什么?”

“肯德基呗。”秀儿美滋滋地说。

我泄气地重新躺倒在枕头上:“你是肯德基脑袋呀?就没点儿新鲜的!”



范逼的婚礼如期举行,婚礼前还正儿八经地给我们每个人都寄了很精美的喜帖。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琪琪的嫁妆之丰厚还是让我们羡慕得连连咋舌:一套位于高档住宅区的150多平米、带豪华装修和全套家电的大房子;一辆深蓝色的大欧宝;据说还有一笔存款,具体数字不得而知。我多少有一点理解范逼为什么非娶琪琪不可了,面对这种物质和金钱的诱惑,说实话连我都有点犯晕,稍微现实一点的人我想都不会拒绝吧。

婚礼定在王府饭店的宴会厅。我们几个以前倒是在五星级饭店的门口当过门童,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到这种地方去赴宴。虽然大家都刻意地表现出不是很在意这种大场面,但还是在婚礼前各自买了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以免到时候太过丢面子。

即使如此,我们在到场后还是感到了明显的局促不安。举行婚礼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客人们全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们个个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女士们都梳着华丽的发型、穿着名贵的礼服。他们端着酒杯低声谈笑,没有人正眼瞧我们。以往参加朋友的婚礼我们都是最能闹的,这次却只有安静坐在角落里看的份了,心里多少有一点失落。只有当伴郎的董立算是稍微露了露脸。

身着黑色西装的范逼和披着洁白婚纱的琪琪都非常非常漂亮,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我们微笑地看着他们在鲜花和掌声的簇拥下交换戒指、甜蜜地亲吻,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们真的一直都很相爱并且可以永远幸福地爱下去。

一对如此般配的、得到了这么多隆重祝福的璧人儿,让人怎么能去怀疑他们所拥有的幸福其实只是个幻影呢?我想在这一天里除了范逼没有人会记得小迪这个人,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从睡梦中醒来,陶冶正躺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我,见我醒了立刻扑到我身上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还有一点迷迷糊糊的,看到陶冶才想起昨天晚上带她回来过夜。

“哎,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好不好?”

陶冶一句话就把我完全吓醒了,她这个人可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的。

“你没事儿吧?”我坐起来充满惶恐地看着她。

“我当然是说真的了。”陶冶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天哪,救命啊!”我趴到枕头上用手捶着床垫呼天抢地。

陶冶伸出手来拉我:“别这样,领养个孩子而已嘛,又不是要你去死。”

“好,那你先告诉我,你领来要养在哪儿?”我坐起来很严肃地问她。

“嗯。。。”陶冶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然后眉开眼笑地说:“养在孤儿院里喽!”

天!我翻着白眼重重地倒在床上做昏迷状,陶冶爬过来用力捏住我的鼻子和嘴巴,我掰开她的手,忍无可忍地大声问她:“养在孤儿院里那叫你领养孩子吗?”

“可以付给孤儿院抚养费,让孩子跟你的姓嘛。我们只要有空的时候去看他就好了。”陶冶依然在那里为自己的想法得意洋洋。

“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可是刚睡醒,受不了这么大刺激。”

“你这个人永远这么没创意!”陶冶怏怏不乐地狠狠打了我一拳。

“都象你那么有创意非天下大乱不可。”我一把将陶冶拉到怀里,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开始亲吻她细长白暂的脖颈。时间尚早,在陶冶回家之前,我们可以做的事情还很多。。。。。。


正缠绵到难舍难分之际,忽然隐约听到有人正在拿钥匙开外面的防盗门。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套了些衣服,一边叮嘱陶冶快点把衣服穿好,一边轻轻掩上我的卧室门走到门厅观望。

秀儿是没有我家里的钥匙的,走进来的居然是我老妈。

“你怎么来了?”我瞪大眼睛惊讶地问。

“我上附近办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还没起呢吧?我就知道!”老妈边说边往屋里走。

我的卧室最靠近大门口,我生怕老妈会径直走进去,紧紧地跟在她旁边用身子挡住了卧室的门,还好她直奔客厅而去了。

一放下包儿老妈就开始唠叨,她有一年多没到我这边儿来了,一过来看哪儿都不顺眼,指指点点地数落个不停。

她在屋里转着圈儿地边走边看,眼看越来越接近卧室,我又不能拦着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她走。还没等我们走到卧室门口,已经穿戴整齐的陶冶拉开门自己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阿姨。

老妈愣了一下,然后不太自然地笑着答应了。随便聊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陶冶便借口有事一个人走掉了。

“那女孩是怎么回事?”陶冶刚一出门老妈便揪住我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普通朋友呗!”

“普通朋友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找你?谁不知道你每天不睡到中午不起床啊?你老实说,她昨天是不是在这里过夜的?”

“哎呀,妈,你别乱猜行不行?”我开始不耐烦起来。

“让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你也不能胡闹啊!别以为你是男孩子就可以随便乱来,我跟你说,对待感情一定要专一,你玩弄别人的感情到最后就是玩弄你自己,懂不懂?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早晚有一天你得后悔。”

我听了老妈的话笑了起来:“妈,这我还真没觉出来。从小到大我也没怎么听过你的话,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呀。你记不记得我刚懂事那会儿你就在窗口指着外面扫大街的人跟我说:‘儿子,你将来要是不想扫大街,想舒舒服服地挣钱,就得好好学习。’得亏我是没听您这句话,从小学到中学我没好好学过一天习,现在不是也舒舒服服地挣钱吗?原来我们班那罗瑾,学习那叫一刻苦,结果怎么样?上外国给人扫大街去了吧。”

“人家那是留学打工!”老妈被我气得都快跳起来了,“等人家一毕业肯定过得比你强。你还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挣了点儿钱,你怎么不说说我前几年跟你着了多大急啊?也不知道你在外边儿都干些什么,天天怕警察上门抓你来。你还不如扫大街呢,起码我落一踏实啊。我跟你说,我现在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你不听我的话不要紧,可是秀儿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总得对她负责吧?”

“我怎么对她不负责了?”我一脸委屈地说,“我现在这样就是对她最负责的表现。您想啊,就因为我们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要是我还天天光守着她一个人,那总有腻味的时候吧?总有烦的时候吧?时间长了我肯定就会对她越来越冷淡啊,到最后不是我甩了她就是她甩了我,这才叫对她不负责呢。所以,我适当地出去找别的女孩子调剂一下,等回来以后因为有歉疚感就会对她加倍地好,她也不知道我在外边儿干了什么,看我对她好当然高兴了——这不恰恰是增进我们感情的好办法吗?你说说我到底哪点儿对她不负责了?”

我妈是彻底拿我没辙,坐在沙发上运了半天气,最后恨得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比李/洪/志还李/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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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3:14: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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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07:32   



陶冶并没有被我老妈吓到,过了几天仍然满不在乎地跑来找我。她早就开学了,不知道是课本来就不多还是经常逃学,反正总有时间和我泡在一起。

开车带她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很开心地对我说:“告诉你一件事,我家里装宽带了,以后就算见不了面我们也可以在网上聊天。你有没有qq或者是msn什么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皱了皱眉头。

“不会吧?你真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陶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象我这种文盲还上的什么网啊!我身边的人也没有好这口儿的。好像以前在我媳妇儿的公司里她教我看过几个网站,感觉也没什么太大意思嘛。”

“真不敢相信你也算是个现代青年,互联网也在中国普及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窍不通,怎么象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陶冶摇着头叹息。

“我本来就不能算青年,我觉得我的心理年龄至少也得有40多了。这人一老就懒得接受新鲜事物,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

“难道你不喜欢玩游戏吗?上网有很多好玩的游戏可以玩呀。”陶冶企图用我感兴趣的东西诱我上钩。

“玩游戏在家打ps就行了,哪怕给我个红白机都够我乐一阵儿的,何必搞得上网那么麻烦?再说还得花网费。我这个人一向知足常乐。”

“跟你这种白痴说不清楚,”陶冶终于怒了,“总之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培养你对上网的兴趣。我记得你家楼下就有个网吧,对吧?”


几分钟之后,我跟着陶冶第一次走进了我家楼下的这家网吧,虽然每天都从门口路过,但在这之前我甚至连它的招牌都没有仔细看过一眼。

网吧里光线很暗,挤挤挨挨地摆着好几排电脑,电脑前坐了很多扣着耳机、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人,空位子已经剩得不多了。我和陶冶好容易找到两个挨着的位子坐了下来,我左顾右盼,看到有些人的屏幕上在激烈地枪战、有些人在飞快地敲着键盘、还有些人居然在对着一个小话筒骂骂咧咧。

这倒让我觉得挺新鲜,我指着旁边一个正在骂人的家伙小声地问陶冶:“他玩儿的这是什么?”

“应该是在语音聊天室吧。”陶冶头也没抬地说,“你别去那种地方,都是些无聊的人。”

“那正好适合我,我比谁都无聊。”

陶冶没理我,忙着给我申请qq号。她问我要叫什么昵称,我懒得多想,特实诚地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流氓”。

“真服了你。”陶冶咯咯地笑着按我的意思把一切都搞定了。然后教我怎么登陆、怎么发消息、怎么添加好友。把她自己加进我的好友名单以后,陶冶满意地说:“这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聊天了,我不在的话你也可以留言给我。”

然后她就开始教我玩儿网络游戏,试了好几种,我始终兴趣不大,觉得还不如打ps好玩呢。


不过打那以后我还真的没事就去那间网吧坐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qq上碰得到陶冶的时候,我就和她聊聊天儿,不过大部分的对话内容都只是各种表情符号的组合而已。

更多的时间里,我开始忙着利用网络来满足我一些邪恶的欲望。其实那天陶冶刚教会我使qq,我就立刻想到了可以用它来做些什么——没办法,天性使然。初涉网络的我觉得勾搭几个网友上床一定会是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我只找北京的女性网友聊天,尽管我的网名如此直接地暴露了我的品性,仍然有很多女孩奋不顾身地将我加为好友。我打字速度奇慢无比,但这并不影响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文尔雅、风趣幽默的谦谦君子。我的言谈和我的网名如此相悖,以至很多女孩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一个网友要求与我见面。我说要见面就来我家见,她很痛快地说好。我问她怎么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她说她相信我,虽然我名字叫流氓,却是和她聊过天的人里最有礼貌、最不爱胡说八道的一个。

我对着电脑暗自发笑,心说等你来了就会知道我的网名起得是多么贴切了。


当天晚上这个网友就如约找到了我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漂亮倒是说不上,但是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韵味,很对我的胃口。她刚来的时候我仍然斯斯文文地和她聊天,在聊天过程中却一刻不停地制造着和她亲近的机会,亲近到一定程度就顺理成章地把她弄上了床。

完了事她故作沮丧地埋怨道:“我可真是看走了眼。”

我叼着烟嗤地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对她说:“你既然这么痛快就答应来我家,自然也是有备而来,咱们就不用装了吧?”


第二个来找我的网友更夸张,不仅是主动提出来我家,还是大半夜来的。我本以为会是个经验老道的太妹,没想到却是个看起来满清纯的大学生,长得还可以。不过那天我不知为什么一点兴致都没有,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陪她说了一宿的话。

第二天清晨送她出门的时候,我一本正经地告诫她:“以后不要这么晚随便跑到陌生男人的家里,很危险的。”

女孩惊讶地望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走掉了。我估计她要么认为我是一个真正坐怀不乱的君子,要么就认为我是个性无能。后一种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

令我比较奇怪也比较欣慰的是,来找过我的网友在外形上都还说得过去,没碰到过那种足以让我落荒而逃的。但是当我和第五个网友上过床之后,我就对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趣——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点刺激的感觉,找了几个就发现每次都是那一套程序,其实真是枯燥得很。何况还要花上大把的时间和上网费在见面前的闲聊上,还要冒着被从未谋面的对方吓个半死的风险,实在不如在酒吧里直接钓一个来得方便又划算。趁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太恐怖的经历,还是见好就收吧!


范逼和琪琪才刚过完蜜月就开始大闹天宫了,原因很简单——范逼惦记着小迪,总是找借口在外面呆着不回家,新婚的琪琪耐不住寂寞,吵架自然是家常便饭。然而越是吵,范逼就越是不愿意回去。

由于他每次出去都是打着我们哥儿几个的旗号,不了解内情的琪琪连我们也一起怨恨上了。不过这样倒也好,她很少再跟秀儿联络,秀儿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小迪的事情她也慢慢抛到了脑后,还以为范逼结婚后就改邪归正了呢。

吵归吵,琪琪实际上还是很护着范逼的,自己就是再怎么委屈也没有让家里人知道一星半点,否则哪还由得范逼这么嚣张。

私底下我们都劝过范逼:“婚也结了,想要的东西也都要着了,多少对你老婆好点儿,别太过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一金枝玉叶,娇生惯养长这么大,你说说人家跟着你图什么呀?饶是受了你的气还得替你藏着掖着的。你丫就是禽兽也好歹披张人皮吧?”

范逼也不分辩,只是自嘲地笑笑说:“有什么区别呀?披上人皮顶多也就是个衣冠禽兽!”

关于这件事他好像不愿意跟我们说太多,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他现在就是这么过日子——班儿也不上,一半的时间用来陪小迪,剩下的一半时间要么和琪琪吵吵闹闹,要么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冯哲陪着他一起喝。陈炜从没有找过冯哲的麻烦,人前人后对他都亲亲热热的,小两口横看竖看也还是一对模范夫妻。但实际上冯哲和他那个情儿却始终没断了来往。表面上看他过上了那种无数男人向往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生活,但是他看上去并不比范逼开心多少。

两个兄弟心情都不好,大家便很少聚在一起玩。11月份的北京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我是个很讨厌冬天的人,天一冷就懒得出门,这样的天气我只想整天抱着姑娘躲在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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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12:38   




整个11月秀儿的公司都很忙,连周末都要加班到很晚,我难得能见她一面。而陶冶却越来越频繁地跑过来找我,有时候甚至在我这儿一住就是好几天。

那是一段很安详很快乐的日子,我们几乎足不出户地厮守在屋子里。陶冶新买了一套ps版的《最终幻想8》,非要我和她一起玩。我只喜欢格斗、足球和赛车一类的游戏,对rpg一点都不感兴趣。虽然早听说《最终幻想8》制作精良,也从没有动过玩的念头。但是被陶冶缠得没有办法,也只能陪着她打。

这个游戏她玩儿得很投入,每天从床上一爬起来就拿着手柄坐到电视前面的地毯上。不过她只喜欢发展情节,一遇到有迷宫和要打很多仗的地方就把手柄塞给我,她则呆在一旁指手画脚。和她玩了半天儿之后我就欲罢不能了,虽然两个人一起玩rpg游戏有一个人只能闲在一边看,但是我发现当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做各种事的时候,有个人在我耳边给我指路、支招儿,在打赢一个大boss之后欢呼雀跃、和我一起分享过关动画,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玩到舞会的那一段剧情动画时,看到男主角说自己不会跳舞,却被女主角硬拉到舞池里要教他,陶冶边看边笑个不停。

她趴到我背上拨弄着我额前的头发说:“看,那个Squell是不是很象你?还记得吧?那天咱们跳舞的时候也放过这首曲子。就因为这个,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玩一次这个游戏。”

“小屁孩儿。”我装作不屑地说。但是看着游戏中的男女主角在焰火纷飞的夜空下相拥而舞,也情不自禁地微笑着回忆起了那个和陶冶共舞的夏日夜晚。

后来我们开始没日没夜地玩儿起来,也不按时吃饭,什么时候觉得饿了就一起到厨房里弄点儿东西吃。我们俩的厨艺都很差,陶冶又偏偏喜欢想一些听都没听说过的菜来做,每次都要搞到一塌糊涂才肯罢休。两个人天天吃那么难吃的饭菜居然也吃得挺香。

偶尔秀儿或者陶冶的男朋友来电话,不接电话的那个就很自觉地走开,让接电话的人编起瞎话来不会觉得太尴尬。不过每逢周末,即使秀儿要加班我也会让陶冶回家,我怕秀儿会突然找我。

我让陶冶回去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二话,只是禁止我自己玩儿那个游戏,一定要等她来了再一起玩。由于她坚持不让我看任何攻略,所以整个游戏的过程困难重重,每个难关都靠我们两个共同想办法闯过,感觉真象是携手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历险。游戏打到通关的那天,陶冶握着手柄、靠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片尾动画——漫天漫地飘飞的花瓣中,正在苦苦寻觅的男主角终于看见了他美丽的莉诺亚。王菲用她婉转的歌喉唱着那首我叫不出名字的歌,我低下头去看陶冶,她盯着电视屏幕的双眼竟然有隐隐的泪光闪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星期,董立突然打电话找我,说广东那边有个朋友帮忙弄了批走私的烟酒,想叫我一块儿过去拿货,顺便在广东玩儿一圈儿。在这样的季节去温暖的南方无疑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我比董立还要心急,催着他赶紧去订机票。


听说我要出远门,秀儿倒是没什么所谓,但陶冶就不同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原本灿烂的小脸儿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光彩,然后就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我走过去托着陶冶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陶冶躲闪着不让我看她的脸,我却分明已经看见一串泪珠挂在她的腮边。

“哟,怎么哭了?至于吗你?我是去出差,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又不是上战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陶冶哭,不过哭的这个原因实在让我感到有些好笑。

“你走了我怎么办?”陶冶呜咽着伸出胳膊缠住了我的腰,象是怕我立即从她眼前消失。

“这话说的!”我越发好笑起来,“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再说还有你男朋友呢,这些天老跟我泡在一块儿,你也该抽空陪陪人家了。”

“我不想陪他,我就是想跟你呆在一块儿!”陶冶跺着脚哭得越来越伤心了。

“好好好,等我回来你天天过来跟我呆着,呆烦了算。行不行?”甭管真的假的,先把她哄顺溜了再说,我可是最头疼女人哭了。

陶冶总算慢慢收住了眼泪但还是不满意,抱着我哼哼唧唧地撒娇,过了一会儿又很愤怒地质问我道:“你怎么马上要走了才跟我说?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的呀,董立昨天才跟我说的。”

“那我不管。”陶冶对着我又是踢又是咬地耍无赖,“以后你要出差必须提前半年就告诉我。”

我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第二天坐在飞机上我回想起陶冶对于我去广东这件事的强烈反应,觉得她实在可爱,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心里却忽然涌起了一丝不安。我反思了一下我们俩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交往,怀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密切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我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可不愿意落到范逼那个地步,或许回去以后应该适当地和她拉开一些距离了。



我和董立在广东呆了10天,玩得很爽。董立在广东那边很是有几个有钱的朋友,开车带着我们把广东比较有名的城市都转了转,粤菜、潮州菜、海鲜、蛇宴一路狂吃。唯一的遗憾是和董立这家伙在一起不太方便找女人,眼睁睁地错过了那么多在酒店大堂里卖弄风骚的性感辣妹。

回到北京的当天晚上我就去了秀的家里——除了给我和秀儿两家的父母以及范逼、冯哲各带了一点礼物外,我给秀儿买了足足半箱子的衣服、化妆品、零食,还有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秀儿自然是欢喜的,她爸妈也很高兴,给我做了一大桌好菜,饭桌上大家都饶有兴味地听着我讲在广东的各种见闻,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第二天上午我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陶冶打了电话。刚到广东的时候她每天都打手机找我,三天后我以电话费太贵为由不让她打了,她就果然很听话地不再打。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广东的这些天我还是很想念她的。

“啊?你终于回来了?”陶冶听到我的声音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

“下午过来吗?”我满怀希望地问她。

“我今天不想去你家。。。”我正诧异,她又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来我家找我。”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过她家,我也颇有些好奇,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快到她家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心里微微一动,想起去广东一趟也没买什么礼物给她,多少有些内疚,就停下车走进花店买了一枝白玫瑰。

只买一枝花不是因为我太小气,而是我很少给秀儿以外的女孩子买东西。我坚持只让秀儿一个人享受这种待遇,说白了还是给自己寻求一点心理安慰。就算偶尔兴之所至或是赶上特别的日子要送别的女孩点儿什么,也都是意思一下、点到即止罢了。

我拿着玫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进了旁边的一家礼品店。。。。


按响了陶冶家门铃的几秒钟后,门打开了,陶冶穿着棕色的亚麻布长裙和黑色高领羊毛衫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淑女。

“送你一枝花。”我把花送到她面前。

陶冶欣喜地接了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但紧接着又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失时机地微笑着又把在礼品店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还有这个花瓶。”

陶冶接过那个刚好适合插一枝花的精致的小花瓶,大为赞叹地笑了起来:“我正想着要把花插在哪里才好,没想到你浪漫起来一点都不比我差。”

陶冶将花插进灌好了水的花瓶,很仔细地摆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我在她的指引下在屋里到处参观——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算宽敞,但显然很有些年头了,墙壁都已经有点斑驳,好在挂在墙上的很多漂亮油画使这个缺陷不那么明显,陶冶说那些画都是她自己画的;家具也都很老式了,但是在陶冶用色彩鲜艳的装饰品巧妙点缀之后反倒透出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息;屋子收拾得实在算不上整洁,客厅中央支着画架,桌子上、茶几上散乱着各种颜料和画笔,地毯上、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扔着毛绒玩具,不过这样的凌乱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

卧室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个厚厚的大夹子,我随手翻开,里面全是陶冶的画稿。这些画稿很杂乱,有素描、有设计的图样、也有油画的底稿。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在里面发现了两张素描头像,居然画的是我。

“哟,什么时候画的?”我爱不释手地拿着那两张形神兼备、惟妙惟肖的画儿看来看去,眉开眼笑地问陶冶。

“我也忘了,总是在想你的时候吧。”陶冶叹了口气说。


看完画走到大屋,我一眼就看见角落里放着一架旧钢琴,便问陶冶道:“你还会这个?”

陶冶点了点头,走过去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掀开盖抚摸着琴键对我说:“我奶奶解放前可是大家闺秀,从小就会弹钢琴的。这架琴跟了她很多年,我小时候她一直用这琴教我。”

我觉得陶冶好像有一点伤心,没敢再说什么。陶冶坐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给你弹一个听听吧?”

“好啊好啊,洗耳恭听!”我连连点头道。

优美的琴声叮叮咚咚地从陶冶细长而灵活的手指下流淌了出来,可惜我对高雅音乐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旋律还不错。

一曲奏完,我礼貌性地鼓掌。陶冶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尴尬地笑着说:“挺好听的呀。不过你也知道,我就是一粗人,对这些真是不太懂。”

“没有什么懂不懂的。”陶冶很认真地告诉我,“你能觉出好听或不好听,那就已经足够了。对于音乐和绘画,其实每个人都有天生的欣赏能力,关键在于你有没有用心去感受。至于那些看起来很高深的艺术理论之类的东西,不过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强加上去的罢了,我觉得越是有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对艺术的感受就越不会纯粹。象你刚才所感受到的好听或是不好听,反倒是最质朴最真实的。。。。。。”

“打住打住,有点儿晕。”我自嘲地拦住了陶冶的话,虽然她说的意思我差不多都明白了。

陶冶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起来,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和她并排坐在琴凳上。长这么大头一回坐在钢琴前面,有一点儿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吧,我再给你弹一首,这次保证是你熟悉的。”陶冶冲我神秘地一笑,把手重新搭到了琴键上。

琴声响起,我果然很快便听出来了——就是《最终幻想8》的主题曲。熟悉的旋律仿佛又把我带回了和陶冶一起打游戏的那段快乐时光,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两只手臂环住了陶冶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静静地听着她弹。陶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弹完一段,陶冶开始伴着琴声轻轻地唱了起来,她的声音甜美而又纯净。虽然我依旧听不懂那些英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用心地听了一会儿,再联系《最终幻想8》的情节,我还是可以感受到,那应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在羞涩而又勇敢地对自己爱慕的人吐露着心事。陶冶很投入地唱着,脸上写满了温柔和恬静,平日里的调皮和狡猾一扫而光,整个人端庄安详得就象一个童话。

歌声渐消、琴声终了,陶冶象是还沉浸其中似地静静坐在那儿。我正想看看她怎么了,她却忽然转身抱住我,闭上眼睛凑过来要吻我的唇。我吃了一惊,本能地侧了一下头,躲开了。陶冶睁开眼睛看我,流露出满脸失望的表情,但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把头扎到我怀里继续抱着我。

我觉得有一点尴尬,想找个什么话题调节气氛,同时也是想提醒陶冶不要太冲动,于是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叫我来你家也不怕被你男朋友撞见?你以前不让我来不是怕他发现吗?”

陶冶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才伏在我怀里小声地说道:“我想要和他分手了。”

“什么?”我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么长时间以来,正是由于陶冶男朋友的存在,才使得我一直都能放心地和她交往,任我们之间的关系日渐亲密也毫无戒备。可是现在,陶冶却打算和她男朋友分手——不对,这全然不对,看来这次我真的玩儿大了。趁着事情还没发生,我一定得想办法制止陶冶这种荒唐的想法。

“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你父母不是很希望你们在一起吗?”我问陶冶。

“可是我对他真的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我父母希望又怎么样?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主。”

“别傻了,家长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他们为你选的人不会错。你男朋友不是挺好的吗?既然你当初肯跟他在一起就说明他还不错。刚才我在你卧室也看见照片了,人长得挺帅,又有学问,家庭条件也好。感觉又不能拿来当饭吃,只有这些东西才是最实在的,起码嫁给他你将来会过上很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想要的幸福不是这些东西可以决定的,我要的是一个我真正喜欢的人,否则就是天天穿金带银又有什么意思?”陶冶顿了一下,凑到我面前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如果把他换做是你,就算让我跟你去要饭我也愿意。”

感动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占据了我的心灵——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从没奢望过会有。我不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我始终认为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我身边的女人们就都将离我而去,连秀儿可能也不会例外。而陶冶却说她愿意跟我去要饭——虽然我想我有一天如果真的去要饭了,陶冶未必能够兑现这个誓言,但我并不需要它兑现,我只是相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绝对真诚的,那就足够了。因为这样的话本身已经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肯定。

我拉过陶冶紧紧地抱她在怀中——这个活泼俏皮的女孩子带着惊人的美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象一个突然降临的天使,在短短的时间里给了我太多的美好和感动。她让我在原本空虚堕落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跳动着的喜悦和希望,让我感受到了心与心之间妙不可言的默契与交融,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和她共度的每一分钟都足够我珍藏一生。

但是,亲爱的,这也将是我必须离开的时刻!!!


我借口晚上还要去父母家,没有继续在陶冶家过多地逗留。走的时候陶冶倚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她还不知道我在心里已经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我迅速地跑下楼去,没敢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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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6 13:24:34 |只看该作者
每个姑娘都单纯(14)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14:22   



我和陶冶之间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我是想通过逐渐疏远的办法让陶冶忘掉我,而她却不屈不挠地反抗着。开始的时候她来电话我还随便敷衍她几句,但如果她要约我出去或是要来找我,我就找各种理由拒绝。到后来我干脆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酒吧也不敢去、家也不愿意回,董立把他在上地的房子借给了我,我一个人跑到那里躲清闲去了。

秀儿自然会问我为什么去董立那儿住,正好董立新买了台电脑放在上地的家里了,我就骗秀儿说想在他那儿打电脑游戏。秀儿不疑有它,到了周末我就把她也接到上地,要不然就带着她饶世界找朋友玩去。

陶冶打了几天电话见我总是不接,就改成了疯狂地发短信,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发几十条儿。她不停地用文字对我诉说着她焦急混乱的心情,每收到一条短信我都要难受好长时间,三天之后我实在扛不住了,索性把手机关了。


董立隔三差五地过来看我,每次来都告诉我陶冶又去酒吧找过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狠心?”我问董立。

董立叹了口气说:“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这样耗了半个多月,陶冶渐渐地也不怎么去酒吧了,打开手机一看,短信也有很多天没发了。我想她到底还是放弃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有深深的失落。

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不过在董立家住的这些天闲得无聊,倒真的玩“二战特种兵”玩上了瘾,所以也没有急着搬回家去。


一个星期二的下午,秀儿的公司因为停电放假半天。秀儿打电话给我,要我陪她去我家附近的一间商厦买东西,因为她在那里的一堆购物券马上就要过期了。

我从上地开车接她到商厦,在里面买了很多东西,直到把购物券全部用光。刚走出商厦大门没几步,我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我的车旁边左顾右盼——是陶冶!毫无疑问她是认出了我的车,然后专门等在那里守株待兔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拉住秀儿掉头就往商场里走,边走边对她说:“差点忘了,来接你之前董立交代我帮他买一把新的电动剃须刀,他原来那把坏了。”

进了商场我先跑去上厕所,在厕所里十万火急地给董立打电话:“你赶紧过来一趟,这回麻烦大了。我跟秀儿一块儿逛商场,陶冶在外面守着我的车等我呢,让秀儿看见我就死定了。你过来随便想什么办法把这小姑奶奶给我弄走,搞定了就发个短信给我。”

出了厕所,我带秀儿到卖电动剃须刀的地方,故意挑挑拣拣地拖延时间,把柜台里摆的所有剃须刀都看了一遍,每把都能被我强词夺理地找出点儿毛病来。小姐一直很耐心很和气,最后我实在挑到不好意思了,只得胡乱买了一把。

买完东西董立还没给我消息,我只好带着秀儿慢悠悠地在商场里乱转,不管路过卖什么的都要停下来仔细瞧一瞧,跟卖东西的小姐耍耍贫嘴。看上去我好像颇有闲情逸致,实际上我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方面我特别难过——陶冶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她一定是没事就跑到我家附近想要找到我。她对我竟然能执着到这个地步,而我却还要想尽办法躲着她,这让我没办法摆脱心中的罪孽感;另一方面我又急得快要抓狂了——秀儿知道我是个很不爱逛商场的人,如果董立的消息再不来,我这种反常的表现迟早会引起她的怀疑。

还好手机终于在我的兜里响了起来,我急忙拿出来看,董立很隐晦地只写了两个字:“走了。”秀儿探过头来瞄了一眼,问我什么事,我说:“董立今天不是也在上地嘛,本来他还以为我在他出门前能回去呢,看我现在还没回去就发短信告诉我一声他走了。”——有时候我觉得我编瞎话的技巧真是已经到了信手拈来、出神入化的地步。

再出商场果然不见了陶冶的踪影。我开车带秀儿去远一点的地方吃了顿饭,然后把她送回了她自己家里,这样她第二天上班方便一些。

我没敢去食色吧找董立,直接回了上地。到家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一会儿就过来。

董立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给他开了门以后,我拿出刚买的剃须刀扔给他说:“下午为了拖延时间,打着你的旗号买的。你不是一直说你现在那个不太好用吗?得,这就算我给你的谢礼了。”

董立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操,要买也不说买个好点儿的,这还不如我现在使的呢。”

“切,白来的还那么挑!”我嘟囔了一句,又惴惴不安地问董立道:“你下午怎么把陶冶弄走的?”

“实话实说呗,还能怎么着?”董立把外衣脱了挂到门上。

“那实话实说你是怎么说的呀?”

“就说你跟你媳妇儿在一起呢,不方便见她。她听完就跟我走了,还是挺懂事儿个孩子嘛。后来我陪她在咖啡厅坐了坐,她一直在哭。”

我心里一阵刺痛,又问董立道:“那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我能跟她说什么呀?我又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她哭我也只能坐在那儿看着,等她哭够了我就送她回家了。”董立的口气里有几分不满。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什么了?”我心虚地问。

“没有,我觉得你做得很对。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只希望你能和秀儿好好地在一起吗?但是你处理事情的方法绝对有问题——你天天这么躲躲藏藏地算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这么下去你自己狼狈不说,人家女孩子也痛苦,好歹你让人家死也死个明白吧?还有,今天你是逃过了一劫,但她以后要是再缠着你呢?难保没有让秀儿碰见的一天。好好跟她把话都说清楚了,大家从此各奔东西多好,何必搞得这么鸡犬不宁的?”

“问题是这种事儿说不清楚啊。”我愁眉苦脸地说,“她要是我女朋友行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她说分手。可她根本就不是,也谈不上什么分手不分手的呀。难道我跟她说‘我以后不想见到你,你别再来找我了’?这种话我觉得就不是人说的话,腿长在人家自己身上,凭什么你想让人家找你人家就得来,你不想让人家找你人家就得离你远远儿的呀?”

“你丫少找借口啊!”董立横眉立目地瞪着我,“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就不信说不清楚!告诉你,坦白一切是你丫目前唯一的出路。”

我没再说话,闷头抽着烟琢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哦,对了,还忘了告诉你。”董立忽然又说道,“我问陶冶有没有什么要我转达给你的,陶冶说有些话她一定要当面跟你说清楚。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天下午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陶冶的电话,约她到离她家和我们食色吧都不远的一间茶艺馆见面。

去赴约之前我先去酒吧看了一眼,然后也没再开车,直接走着去茶艺馆了。

陶冶比我先到,我进门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安静地坐着,面前一个精致的小炉子,装在玲珑剔透的玻璃壶里的水正滚滚地烧着。

我轻轻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一双美丽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不知是水汽还是没有流出来的泪水。

这个场面显然不适合开任何玩笑,所以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憋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问了她一句:“你最近好吗?”

这当然也是一句废话。陶冶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我慌乱地将目光躲闪开,又没词儿了——没错,我今天是来找陶冶“说清楚”的,可是见到她以后我发现我连该从哪儿说起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陶冶先问我道:“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我摇了摇头:“没有。凭良心说,你是一个能给别人带来很多快乐的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陶冶一脸伤心地看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很艰难地对她说:“陶冶,你知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女朋友,你也有男朋友,关于这一点我们谁也没有隐瞒过谁。我们之间虽然有那种关系,但我一直觉得我们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只能算比较亲密的。。。好朋友,而且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和你在一起我非常开心,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和你男朋友之间的感情。你那天跟我说你要和你男朋友分手,我觉得是我害了你,所以我想我离你远一些可能会对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有所帮助。。。。。。”

“你误会了!”陶冶焦急地打断我,“我对我男朋友本来就一直都没什么感觉,我要和他分手根本就和你没关系。你就算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一样要和他分手的。”

“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我忍不住充满疼惜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陶冶的脸,“至少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和他还是好好的,对吧?何况就算你只是因为不喜欢他才跟他分手,你以后总还要找别的男朋友吧?老跟我泡在一块儿你怎么找?我离开你对你只有好处,你明白吗?”

陶冶不做声了,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没想过要再找别的男朋友,因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要破坏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我愿意只守着你一个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想要求你和我一样。就算前一段时间找你找得那么辛苦,每到周末我也还是乖乖地呆在家里,不去找你、不给你打电话。我不在乎你除了我之外还爱谁、还跟谁在一起,我只要你能和以前一样偶尔陪陪我就够了,你去找别人的时候我会安静地在一边等着你。真的,我真的只要这么多。我找你就是为了当面告诉你,我保证不会破坏你正常的生活。”

陶冶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身子微微地向前探着,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看得出她是多么急切地想要让我相信她的真诚。

就算我再怎么禽兽,也不可能不被这样的话所感动,但我还是不得不克制自己。

我点了根烟稳定了一下情绪,用尽可能平淡地语气说道:“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我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

陶冶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我做了个手势拦住了她的话。我忽然想到董立说得对,我不能再虚伪地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我应该把心里真正的想法告诉她。

“你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我鼓起勇气直视着陶冶的眼睛,“不是我除了你之外还爱谁,而是我从来都只爱秀儿一个人。秀儿从18岁起就做了我的女朋友,到现在已经跟了我5年。这5年里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我唯一能够补偿她的就是保证我的感情只属于她一个人所有。说实话,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也仅仅就是开心而已。你知道,我身边的女人很多,你和她们唯一的不同是我还把你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而她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连朋友都没的做。但不管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场游戏,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我们怎么玩都可以,但是只要有一方涉及到了感情,游戏规则就被破坏了,就只能game over——这就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今天真正想跟你说的话。”

陶冶呆呆地看着我,脸色逐渐变成灰白,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成串地滑落到她的脸上,渐渐地由落泪转为抽噎,最后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肩膀一起一伏不停地抖动着。

她的泪流在脸上,我的血却是流在心里。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伤人,但这些话是一把双刃剑,伤得最深的其实正是我自己。

面对女孩的哭泣我总是不知所措。茶馆里顾客不多,但每个人都在悄悄地向我们这边张望,而我已经懒得去管他们会怎么想。

一支烟抽完,我轻轻拍了拍陶冶的肩膀:“别哭了。”

这句话是多么地苍白无力,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再说些什么。

陶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哽咽地问道:“可是我们以前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恋吗?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开车、一起跳舞、一起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是你已经不记得了还是你从来也没有觉得这些经历是美好的?”

“我承认它们的确很美好,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钟,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把目光转向窗外,却是真正发自内心地告诉陶冶这句话。

“那你怎么还能舍得离开我?”陶冶伤心欲绝地问出这句话,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刹那间布满了整个面颊。

我听得出这句话里中包含了她多少伤痛,这些痛同样重重地砸进我的心里,砸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还是只能残忍地告诉她:“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必须要永远把它们留在身边,也未必留得住。人一辈子值得留恋的东西很多,但你总会因为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而舍弃另外一些,没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陶冶心灰意冷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抵住额头小声地啜泣着。杯子里的茶早已经凉透了,炉子上玻璃壶里的水却还在咕噜咕噜地烧着,烧得都快见了底。

我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也不想再继续耗在这里让两个人都伤心。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我对陶冶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外面起了很大的风,陶冶穿着一件白色的短大衣走在我前面,领子上一圈又细又软的绒毛在风中飘飞舞动——她挺拔颀长的身材配上她时髦的穿着让她看上去象一个模特儿,但她走路的样子却活象一个游魂。

走到陶冶住的小区门口,我停住了脚步对她说:“我不送你进去了,以后。。。你自己保重!”

刚想转身,陶冶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我转回头,她用乞盼的眼神看着我急切地恳求道:“你能不能陪我过完这个冬天?我答应你,等过完这个冬天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了。”

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心软,其实我比她更不情愿这么早就面对分离。但最后我仍然坚决地摇了摇头:“还是就这么算了吧,如果是迟早要结束的事,拖着也没什么意义,只会让你到时候更舍不得!”

陶冶低着头没有做声,但死死地拉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手指掰开,她却一伸手臂抱住了我,把脸贴在我胸口上又哭了起来。

“别这样陶冶!”当她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快要崩溃了,赶紧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站好,“你听我说,你好好地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没有我你只会过得更幸福,你相信我好不好?”

陶冶哭得肝肠寸断,已经回答不出我什么了。我想我再这么跟她纠缠下去恐怕情况会越来越糟,那么干脆就让她恨我恨到底吧。我狠心地松开了手,转过身大步走到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迅速地钻进车里后,司机问我去哪儿,我心烦意乱地说:“随便,先往前开吧。”

车子发动,我忍不住从车窗里向外看了一眼——陶冶,美丽如天使般的陶冶,正站在路边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抹着眼泪远远地看着我的车,哭得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我不敢再多看,靠到座位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车上还有司机,我真想狠狠地煽自己几个耳光。


车漫无目的地开了好远,司机终于忍不住问我:“师傅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呢?我脑子木木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于是掏出手机给董立打了个电话。

“我正好要找你呢。”董立一听到我的声音便说道,“范逼刚才来电话说今天晚上想唱歌去,让我跟你商量商量。”

“甭商量了,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唱,我正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呆着。你跟范逼和冯哲说一声儿,就以前咱们常去的那家儿,我现在就过去等你们。不过你可告诉他们,谁带媳妇儿我跟谁急!”

我让司机把我拉到了歌厅。进去要了包间要了啤酒,一个人打开电视就胡乱地点着歌唱了起来。歌厅里的人都认识我,送啤酒的同时也顺便给我发了个小姐作陪。我搂着她一边儿喝酒一边儿一首接一首声嘶力竭地唱,小姐想跟我说说话都说不上,只好很郁闷地坐在一边儿忍受着我那音不成音、调不成调的歌声的折磨。

等到范逼他们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喝高了,大着舌头还在唱个不停。范逼实在受不了我的破锣嗓子,过来抢我的麦克风,我死活就是不给他。不仅如此还不许他们点歌儿,就自己一个人把着遥控器。

“嘿,怎么茬儿?您这是请我们唱歌儿还是开个人演唱会啊?”冯哲问我。

我晕晕乎乎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的沙发磕磕巴巴而又十分霸道地说:“废。。。他妈什么话?坐那儿陪。。。我唱!”

他们几个没办法,只好一起用一个麦克风,随便我点什么歌就跟着我乱吼一通。后来进来的几个小姐被我们吵得直捂耳朵。

我不停地管服务员要啤酒,喝了一扎又一扎,他们几个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我终于哇地吐了旁边的小姐一身,那天再后来的事我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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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姑娘都单纯(15)  
文章来源: 阿巳 于 2004-06-15 10:14:52   



第二天中午,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象往常每一次醒来的时候一样,有一点茫然,只觉得头像是要裂开般地疼痛,嗓子也紧得厉害。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但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又过了几秒钟,才慢慢地想起昨天发生过的事,心突然缩紧成一团一阵抽搐。

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儿,想起车还放在食色吧,决定过去拿一趟。

慢吞吞地起床、洗漱、穿衣,又慢吞吞地走下楼打了辆车,告诉司机要去哪儿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已经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虚弱地靠在座位里麻木地看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这么多年了,我周旋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间,从来都觉得自己玩得很潇洒很漂亮,没想到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小女孩却让我遭受了如此重创。她的伤心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她受伤有多深,这根刺扎得就有多深,而且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彻底拔出去。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出来短信的声音,我懒洋洋地掏出来看。

是陶冶发过来的,简简短短的一行话:“我曾经跟你说过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体验,但是如果没有你,我宁愿放弃这个世界。”

我猛地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然后整个人就象突然虚脱了一样,耳朵里发出很奇怪的嗡嗡的声音,眼前看到的东西全成了一张黑白底片。冷汗不断地从我身上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我拼命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拨电话到陶冶的手机上,却只听到关机的讯息;拨电话到她家里,也没有人接。

慌乱中我想到了董立,立刻拨了他的手机号。

“你现在是不是在酒吧?”董立刚一接电话我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你赶紧帮我去陶冶家里看看她,你离得近。我怕她会出事儿,你快点儿过去,我马上就到,快去!!”

董立大概被我极度焦躁的语气吓到了,没多问什么,只问清楚了陶冶家在几楼几号便挂断电话走了。我一路上边催促着司机快开边不停地打着陶冶的电话,然而结果始终都是一样,甚至后来再打给董立都没有人接了。

很多年来我头一次急得想哭,在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的过程中我真的动摇了,我从没有想过会有哪个女孩肯为了我去死,什么样的爱能让一个人到了可以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算了,她要怎么样我都答应她,只要她没事——我冲动地这样想。

车终于开到了陶冶家楼下,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的票塞给了司机,连找的钱都没要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楼去了。

陶冶家的大门半开着,我没敲门就闯了进去。刚一进门就听见董立的声音从卫生间的方向传过来:“你冷静一点儿,刘朔一会儿就到,有什么话你们俩坐下来好好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来,把刀给我!”

“你别过来。”陶冶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慌乱。

我跑到卫生间门口,董立背对着我,陶冶站在他离他几步远的对面,正用手里攥着的一把锋利的藏刀比着他不让他靠近。略一转头,陶冶看到了我,脸色霎时变得异常苍白。董立看到她在看门口的方向,也转过头来。趁着董立一分神的功夫,陶冶拿着刀就往自己的左手腕上切了下去。

我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手挡开了陶冶的左手,另一只手想都没想就紧紧地攥住了刀刃。时间在一瞬间凝固,片刻的宁静之后,鲜血从我的掌心汩汩地涌了出来,很快便流满了整只手并染红了我的袖口。陶冶松开刀柄,后退几步,惊恐地用手捂住嘴看着我那只还握着刀的手。

董立也愣在原地。而我在刀锋穿透我的皮肤、切入我掌心肌肉的一刹那却突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很多原本混乱的东西开始明晰起来。

我轻轻地把沾满我鲜血的藏刀放进水池里,做了个深呼吸,转向陶冶用异常平静的口吻对她说:“你别再这么任性了好不好?根本没有人值得你放弃这个世界!其实这点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如果你真的想死,我想董立也没那么容易能及时出现在这里阻止你。”

陶冶象是被说中了心事,慢慢地蹲到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凡是你想要的你就一定会去争取,那时候我对你这种生活态度很欣赏。可是你没告诉我,如果你争取不到你要怎么办?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很感动,真的!毕竟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不择手段。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仅仅因为有人拿自杀来威胁我,我就放弃自己的原则,那就算我现在留在你身边又怎么样?我今天因为你要自杀而留下来,明天就可能因为别人要自杀而离开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真的愿意要这样一个男人吗?”

尽管我一直用另一只手按着伤口,鲜血还是滴滴答答地流到了瓷砖地上,说话的时间里已经积了小小的一滩。陶冶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对我说:“别再说了,你快去医院吧,你流了很多的血。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做傻事了。”

董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地说道:“走吧!”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和董立一起离开了。陶冶刚才说的话我相信,她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下楼的时候董立告诉我:“我到的时候敲门没人应,但后来发现门没有锁,进去就看见陶冶拿着刀站在卫生间。我想你说得对,她并不是真的想死。”

“有几个人会真的想死?”我苦笑着说,“到什么时候生命都还是最宝贵的。”


“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的手看来伤得不轻。”下楼后,董立看了看我左手上的伤说。

我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点儿伤算什么。以前在外边儿混的时候还不是三天两头被人砍几刀,也没次次都得去医院。”

“还是去吧。”董立坚持道,“你伤口太深,我怕刀不干净。”

最后我还是让董立开着我的车送我去了医院。左手的手掌被缝了好几针,虽然打了麻药也还是很疼。我一声不吭地咬牙看着医生手里的针在我的肉里穿进穿出——现在皮肉上的痛苦反倒能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从医院出来我直奔家中,在家里倒头大睡了两天两夜。中间偶尔醒来接个电话或吃点东西,然后又接着睡过去——我需要睡眠来帮助我抚平陶冶带给我的过度惊吓以及我对她深深的歉疚。


当我终于睡到不想再睡的时候,我开始非常非常地想念秀儿。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表,正好是下午4点多钟,我拨通了秀儿的手机:“宝贝儿,一会儿下班过来找我好吗?我想你了。”

“好,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秀儿说话的口气显得情绪很低落,我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也不敢在电话里多问,只好先草草收了线等她来了再说。

这样的等待是一种漫长的折磨——我不断地猜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最担心的就是陶冶会不会去找秀儿说了些什么。陶冶和我在一起泡了那么长时间,以她的聪明程度,想要知道秀儿的联系方式可是太容易了。

要是真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这么多年来煞费心机所隐瞒的一切真相全都会暴露在秀儿的面前,到时候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足以让她原谅我。

算了,索性听天由命吧!如果真的是天要亡我那也没办法。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消极等待着秀儿来这里给我一个判决。


门终于被敲响了,我忐忑不安地去开了门,秀儿裹挟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脸被冻得红扑扑地,进来以后就边脱羽绒服边走到客厅里,也没跟我说话。

我更加心虚得厉害,讨好般地帮她把衣服和包儿挂好,又帮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秀儿看见了我还缠着纱布的左手,诧异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前两天酒吧里有人打架,劝架的时候被刀子拉伤了。”

“哦。”秀儿麻木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看我伤势的意思。她坐在那里也不喝水,只是若有所思地把手轻轻笼在杯子周围取暖。坐了一会儿,秀儿目光游离、心事重重地对我说:“今天中午有人找过我!”

犹如当头一棒,我的心顿时凉到了极点,认定自己这回是必死无疑了,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问:“谁呀?“

秀儿停了一下,才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琪琪。”

天哪,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我所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我欢喜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是啊,我真是太笨了,我不该那么去想陶冶,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我早该知道她不会是那种人。

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我问秀儿:“琪琪找你干吗?”

大概是因为我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愉快,秀儿满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琪琪中午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她跟我说她前两天看到范波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个女孩子从她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小迪吧。琪琪问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她说范波现在整天都不回家,就是回去了也对她爱搭不理。她哭得特别伤心,一个劲儿地求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

停顿了一下,秀儿叹了口气:“我全都跟她说了。”

“什么?”我的心再次跌入谷底,难以置信地看着秀儿,“你真的全都跟她说了?”

秀儿点了点头,没看我。

“完了完了,这下你可把范逼给害惨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掺和他们俩的事儿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啊?”我气急败坏地说。

秀儿缓缓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把范波害惨了?他在外边儿沾花惹草他有什么可惨的?现在真惨的是琪琪,他们俩才结婚多长时间?你去看看,看看她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我本来还以为结婚以后范波都改好了,到今天我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我是害惨了琪琪才对,我早就应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她压根儿就不应该结这个婚。既然已经结了现在离也还来得及。告诉你,我今天已经劝过琪琪跟范波离婚了。我知道范波是你的哥们儿,我自己也一直拿他当朋友看。但是我跟你不一样,他错了就是错了,我绝不会袒护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秀儿说才好。我不能告诉她,范逼其实就是想拖到琪琪自己说离婚的那天。但是他绝不能让琪琪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更不能让琪琪拿到任何证据,因为那样的话他离婚的时候就一分钱也别想得到,甚至下场还可能是无法想像的悲惨——毕竟以琪琪家的实力,要收拾他简直是太容易了。

虽然范逼的种种行径我也很不齿,但怎么说他也是我兄弟,我不希望他栽一个大跟头,至少我不希望他栽跟头是因为我这边的原因。

我只能好言好语地劝秀儿道:“这次已经说了就算了。以后你就别再管了行不行?琪琪要是再给你打电话或是去找你,你就别再理她了,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咱们没必要夹在中间儿啊。”

秀儿悲哀地摇着头看我:“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能为了所谓的义气连一点儿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范波都已经害人害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要处处维护他?”

我烦躁地冲秀儿挥了挥手:“你不用跟我说这个。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多了,我同情的过来吗?我只能先顾着我身边儿的人。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维护范波,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维护琪琪呢!范波到底跟我是兄弟,琪琪是你什么人?你的同情心是不是有点儿太泛滥了?”

秀儿被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就那么死命地瞪着我,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你非要我说我就告诉你——琪琪不是我什么人,但你别忘了我和她都是女人。我帮她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的今天会不会是我的明天。”

这一句话象是耗尽了秀儿全部的心力,说完后她就面色苍白地靠在了沙发上。而这句话也同样将我的心撕扯成了碎片——她居然把我看成和范波一样的人,她居然以为我也会那样对待她,我忽然觉得这几年来我一直坚持的那些东西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伤心地看着她,“我承认我最近一段时间是陪你陪得少了点儿,但是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我永远都不会允许别人侵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只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怎么样我都顺着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怎么还。。。。”

秀儿突然拦住了我的话,盯着我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我登时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秀儿还是那样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看,看了一会儿,两行泪水直直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并迅速地顺着她曲线柔和的两腮滑落到下巴上。她站起来拿了大衣和包儿就冲了出去,走的时候重重地摔上了门。

我没有去追她,仍然傻傻地站在原地——既然追上她我也还是无法给她一个承诺,那又有什么意义?5年了,她终于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刘朔啊刘朔,你逼得一个那么要面子、那么好强的女孩对你问出她那么多年都不愿意问的话,而你居然还敢腆着脸说你爱她!

我蹲在地上痛苦地将头深埋到臂弯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猥琐和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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