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原创小说]西凉故事

a糊UID: 7232

离开了医院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失明了.马路上的噪音第一次让我感觉到震撼.站在门口提着手袋好久却也没叫上一辆的士.更准确的说,是我没有勇气叫.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站成了一盏路灯.有人接过我的袋子,麻木的大脑与神经任凭他是小偷还是警察都无所谓了.推搡着坐上一辆车,那人喊出我家的地址."真是不懂事,让你等我回来的."JAY语气不轻不重却奇奇怪怪地让我感觉到一丝更加奇怪的愧疚.像恶作剧的孩子被人揭下了魔鬼面具.我知道对我来说,这种羞愧感可不是随便会有.

"JAY"我感觉自己的枯萎的眼眸里也许出现了闪烁的光芒."我是谁?是受害者?还是你的证人?你奉命来保护我?还是想知道什么?我当腻了你们男人世界里玩具,别连个瞎子都欺骗."最后那句话是我临时添的,却让我感觉分外通气.一个盲人,也许最恨的就是欺骗了.黑暗世界天生缺乏安全感.

JAY最拿手的就是沉默.任凭出租车司机如何左钻右冲,他却像块雕塑一样被磨进了底座.他拒绝触碰我,拒绝回答我,这让我的自尊无法容忍.

"停车,师傅停车."失去理智以后盲人也不是好惹的.司机张皇了很久最后在我的眼泪中一个急刹车.我没有心理准备活活地撞向了前面的防墙玻璃.可是奇怪,玻璃软软的,有点湿热的体温.我一楞既而发狂地摸索着门把,一个趔趄把自己扔出了车.马路上的急刹车还有光影的丛动让我更加歇斯底里.

"求求你不要跟我玩暧昧,我是不想赖上你的...可,我是谁你告诉我啊,你也预谋了出现????又预谋了重逢???为什么每个人都怀有目的走向我,可到头来的目的却都不是我???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一直是我,一直是我."我不知道JAY在哪里,也不知道路边的树叶沙沙有没有盖过我的咆哮.我一直在退,退后,退去速度的中央.一个念头闪过,"就这样撞死我吧!!"我想绝望一定会将我推向死亡,生命中的阴霾与阳光呈碎片状抖落在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很想念妈妈.妈妈....你感应到我的痛苦了么?

次日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大软床上.白晃晃的一片下意识又让我合上的眼睛.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尖叫着跳了起来,冲进客厅的大镜子前站定.蓬头乱发,一张苍白的脸.被强扯过的睡裙里还穿着一件大汗衫.我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发现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更为凌乱的脸.哦,JAY.我转过头去看他.

他就这样木木地站在那里,遥远得不像在同一个世纪.JAY缓缓地伸出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的脸瞬间火辣辣地生疼起来.

TBC

a糊UID: 7232

凌乱的画室里,一个姑娘坐在旋转楼梯上抽烟,烟灰结了长长一条哆嗦着悬挂在半空中.

这个姑娘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她有着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近乎惨白的肤色,还有那修长得钢琴家手指.她就像巴洛克时代捷克民间最普通的玻璃人一样.线条并不柔和但惊人的高贵.出神的时候,她金色的汗毛在阳光下泛耀出一种冷光效果.忽然烟灰落地,她下意识低了一眼,眉头不由自主地拧紧了.

她知道她任性的做法已经把自己和他的关系逼上了绝路.69天了,他没有出现.这个画室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一时间变得非常残忍.自从她从魔鬼那里回来以后,这里就成为了她疗伤和等待的地方.

TBC

a糊UID: 7232

突然,门口有人喊:开门,送东西.

女孩弹掉手里的烟,极为娴熟地睬灭它.换了一副面孔站起来开门.一个穿连身服的小哥搬着一副超大的家伙,滑稽地横溜着.一丢进门口就飞一样地跑掉了.女孩关上门,把包装布揭开一看.是一副油画,两个女子面对面站着,中间却放着一面镜子.镜子里面的女子衣着优雅,目光中却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忧伤,镜子外的女子看不清整脸,但微翘的嘴角洋溢着幸福与自豪.

妈妈又画这样的怪画,怎么卖得出去.她又打着一支烟,叉着手站在画前.虽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可是从来的画都只有他爸爸偷偷才会找人买下.那么多年过去了,是不是该把真相告诉她?她重重地吸了一口烟.要是没有她爸爸,也许就没有她妈妈,就没有她;可要是没有她爸爸,也许她现在就不会如此痛苦.哎……这个命题折磨得她烦躁地又把烟掐了.

回到中国已经有半年了,恍如隔世的半年.王亲纯突然想起了妈妈要她联络的人.费劲地从牛仔裤的口袋深处里摸出一张便条.

姚羡施.康熙路10号101室.没有电话号码,也没有电子邮件.

TBC

a糊UID: 7232

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好象打进了我的心里．我楞在那里，眼睛干干的，居然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面前多日不见的脸，深凹的眼圈，布满血丝的眸子．他是为我而憔悴？JAY的神色里充满疲惫的愤怒，我猛然回想起自己如何滑落在马路上,尖叫的汽车声和叫骂.一双大手将我抱起.

"JAY对不起"，我说．"我知道错了．"

JAY依然什么话也没有,他慢慢走过来,轻轻地把我的头搂在怀里.叹了一口气.我的眼泪一下控制不住倾泻而出.这样的拥抱像极了兄长对小妹妹的关怀.什么李响,什么唐浩,什么阳光,什么未来,都不及眼前这个拥抱来得真实而又温暖.

"你绻在一边,抱着枕头的样子,像极了一条着了雨的流浪狗."JAY放开我,自顾自走到窗台边."第一次见你,是我受伤进医院的时候.第二次在你出院的时候见,却感觉你病得更重了.第三次,哦,那个漂亮的妈妈,你伤的很深却有了笑容."他一把拉开窗帘."谁没有失去的时候……"忽然他震住了.他向墙边一闪."小姚,我进房间.别说我在这里."他快步把卧室门拉开,从里面锁上.

同时地,门铃响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衣服,把门开了一道缝.

面前站着一个高挑清丽的女孩.从没见过却莫名有着亲切感.她显然也是一楞.

"你是姚羡施么?"她带着肯定的语气发问.

我点点头,陌生的来客总会让我心情紧张,可是这次却没有.我索性拉开门请她进来.

"我是王亲纯"她边往里面走边说."我妈妈让我来找你的."

我错愕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王亲纯.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

TBC

a糊UID: 7232

家里连一滴可以用来招呼人的水都没有,更别提食物了.

王小姐好奇地四下打看我的屋子来掩饰尴尬.我一边尴尬一边暗自愤愤:死JAY,把门给关了,让我怎么进去换掉这身可笑的睡衣啊.

"你妈妈怎么样?"我们同时挑选了这句话寒暄,场面更加尴尬了.

"她还在美国,每天画画,比较孤独.所以她很想念你妈妈."王的普通话里带着不普通的真诚.

"我妈妈也很想念她的,总在我面前说她们以前的事情.说你妈妈很厉害,完成了她们共同的梦想."我们俩同时笑了起来,"看看她们给我和你取的名字."

"是的,她总是画以两个女孩为主题的油画.今天见了你才知道画里的人应该是你妈妈.都那么漂亮."

虽然是一句恭维,我也由衷地觉得高兴.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涌上心头:上一代的友谊会在这一代延续么?面前这个精致的女孩,让人打从心底里喜欢."你这次回国打算住多久?"

她可爱地摆弄起她的手指,费劲地弯下两根."8年,我的房约签了8年."

我惊呼."打算在国内发展事业?做什么呢?"

"开画廊啊,帮妈妈卖画...."她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说下去.冲我笑了笑.

"看来都是艺术女青年.该握个手."我哈哈大笑."可我就没有你的运气.生了一场大病,估计现在的工作也要丢掉了."

"是么?"亲纯的眼睛瞪得好大."难怪你看上去很憔悴."

我满不在乎地朝她摆摆手,"现在好了呀,开始新生活吧."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这样的轻松好久没有过了.还不多久,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开起玩笑来.然后约好周末带我去看她的画廊.

送走了亲纯.我敲了敲卧室的门,JAY走了出来.

"为什么要躲?"我很好奇地问,"可是个大美女哦.画家.我妈妈死党的女儿."

JAY点点头."让别人看见你房间里有男人对你不好."

JAY总是那么容易就让我感动.看着自己睡衣凌乱的样子,确实容易给人误会.他拍拍我的肩膀,"刚恢复眼睛要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平时没事你就多呆在家里,跑远了要告诉我,我开车送你去."JAY停顿了一下."唐浩那个案子还没完.你要留心着点."

TBC

a糊UID: 7232

提到这个名字让我一下午酝酿起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我紧张地叫住他."JAY,唐浩来找过我.你不在."

JAY转过脸,严肃地看着我."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告诉我PETER是他哥哥,是一个叫唐立的人.以前跟我是同事.在一次商业失误中自杀死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没说别的了."

JAY握住我的肩膀"唐浩如果再来找你.想办法告诉我."我疑惑地看着他."JAY,我不觉得唐浩是坏人,直到现在也不觉得.那个叫STEVE的家伙你们查了么?跟这个事情没有关系么?"

JAY把手指放在我嘴巴上,用眼神暗示我不要说下去了.

"小姚,这个事情交给我去做,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在家休息.公司那边我上个月已经办你办了退工手续了.卧室的抽屉里给你放了点钱,生活不会成问题的."

我顺从地点点头.那个嬉笑的JAY不见了,我不免觉得一阵哀伤.

"好了,我走了."他背过身子向我挥挥手.晚霞落进房间,我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TBC

cappucinoUID: 2138585

没了？快点转来呀。我喜欢看！呵呵

变笨的猪UID: 2142398

虫子，我很喜欢看。
不争气的看着看着又哭了，越来越笨~~~
总能碰到让你心动的人对么?
总是不能忘记对么？

[ Last edited by 变笨的猪 on 2005-9-30 at 13:31 ]

cappucinoUID: 2138585

Originally posted by 变笨的猪 at 2005-9-30 13:10

总能碰到让你心动的人对么?
总是不能忘记对么？

Right!

a糊UID: 7232

周日的早晨，有鸟叫声。门口有人批里啪拉地按门铃。

“谁啊”我穿拖鞋的时候险些把自己摔死，口气有点生硬，“来了来了”

门刚开了一条缝，纤细的胳膊摇着一只彩色的小盒子伸到我面前。跟着是一张俏皮可爱的脸。

“送你的。”她把彩色小盒子塞进我怀里。

“什么呀，是什么？”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拿起小盒子反复端详也不得其要诀。“收音机么？”我问。

“佛唱机啊，这段在国外很流行，我托朋友带过来的。想想你会喜欢。”亲纯斜背着一只大帆布包，大摇大摆往屋子里冲。

“哦”我清醒了很多，摆动起这个彩色的小玩意来。“我喜欢的，喜欢。”希奇古怪的东西一直是我和妈妈争夺的宝贝。“谢谢啊”

“别客气，家里怎么还是那么没人气”她托住下巴仿佛在沉思，下次给你带点画过来。她扭头用大拇指点着自己“我画的”

我把小唱机放在台子上，打算给她去拿饮料。

“别忙了，换衣服吧，我带你去画廊”她大踏步地又走去了小院子“在门口等你啊”

我望着她鲜活的背影，仿佛看到一个穿10号球衣高高扎着马尾的姑娘。

TBC

a糊UID: 7232

其实我家离她的画廊不远，走着走着就到了。她在我面前蹦蹦跳跳，对路边的小店时常产生浓厚的兴趣。

“知道么？你是我回中国以后第二个朋友。”她围着我绕了一圈。“第一个女朋友。”她又绕了一圈。

“那我就不问第一个是谁啦，免得你说我八卦。”我微笑着说。

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回头严肃地说，“你问啊，我希望你问啊。”

我被着突然的过门节奏打乱了思绪。“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我以为她生气了。

“呵呵”她笑，“好久没见他了，我第一个中国朋友。我妈总说人生如梦，谁知道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呢。”从亲纯的嘴巴里听到这些让我很吃惊。但所说的未尝不是我所一直想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被人一眼看透，我心虚地跟在她后面走。

“到了”她猛然喊到。

“LAKE‘S”我读着，“湖的？”

“喔，没有中文名呢，湖的，这名字挺好”她又开始托下巴扭眉毛沉思。“其实LAKE是我英文名字，这画廊的意思就是……”

“我的！”我和亲纯同时喊到，然后一起放声大笑。

这真是一间很美的画廊，画不多。风格很一致。淡雅的人物画，主角里果然有妈妈的味道。她陪我走着，不蹦跳，不喊叫，好象变了一个人。她优雅地扶正画框，她意味深长地目光呆滞。我和她仿佛走进了别人的故事里，那个故事里有我们的母亲们。

“她们也许相爱过。”亲纯说，“然后怀念一生。”这个观点依稀熟悉，26岁的我似乎已经足够坚强去承受。“也许吧”，我说“那也好美。”

亲纯点点头，微微转来看我。“看过亲亲杰西卡么？”

“没有。讲什么的？”

“一本法国片，下次借给你看。”

我答应了一声。

走出LAKE’S，初夏的阳光撒满街市。好久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上海了，树叶嫩绿中带着金色斑点，散发着迷人的生命气息。

“暂时把一切都抛开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走，我带你去吃飞龙生煎。”我不容质疑地拉着亲纯上了一辆出租车。

“四川北路生煎店，谢谢。”司机一脚油门就把LAKE’S甩在了身后。

TBC

a糊UID: 7232

第四看守所的铁门被人拉开.一个女人低着头跟在两个女监狱官后面.走廊上刺眼的阳光逼得她费劲地拨弄开额头前的刘海.

JAY在走廊的尽头等着她.这已经是第二次讯问,眼看着羁押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可葛的嘴巴还像上过水泥一样牢,再一想到上司为难的脸色,他就不得不烦躁起来."怎么偏就赶上省里面清理超期羁押的运动呢."

询问室里贴着大大的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典型的口供中心主义作祟.JAY深知这一点,作为名牌大学刑侦专业毕业的他在来警队前还写了大量的论文来批驳它,可是几年的现场办案经验让他不得不也随着老探员们开始拍桌子吓唬人了.

葛芸被带进了屋子里.她抬头看了一眼JAY.挤出一个不算勉强的笑容.对于这个年轻魁梧的探员,她不是没有好感的.

JAY帮她来开凳子.她说谢谢.

"好了,从头再说一次吧"JAY饶过桌子也坐下.

"又从头?前面那些说过好多次了."

"这是规矩."JAY摊开本子,打开钢笔从容不迫."你和TOTOO科技的关系."

"我是TOTOO的雇员.行政主管."

无聊的对话进行到上次询问结束时的问题,JAY把本子一关.

"你和唐浩的关系."

"同事关系."

"你为什么要帮他做股份转让协议?还伪造其他股东的签名."

"我是根据姚羡施的要求做的.她当时要离开公司,我只是想帮她个忙."

"胡说!"JAY拍桌子."你把她的股份转到唐浩名下,唐浩席卷资金跑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是一对儿.谁的钱不是钱"葛芸很平静地回答.

JAY边上的同事凑过头小声说,"雷队,检察院那边说是找过姚,但没有点透这个案子,要不要我们把姚也控制起来?!"

JAY瞪了他一眼.

"葛小姐.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伪造股东的签名,为了唐浩和姚羡施冒那么大的风险?你拿了他们什么好处?"

"没有."她抬头时冷冷的目光让JAY困惑."我只是为了帮他们一个忙，相信你们也查过我的银行帐号了."

JAY确实查过,包括她的母亲,妹妹,远方表亲.没有任何一笔来源不明的资金.办了那么多案子,JAY他们还从未在钱权交易的证据中失过手.检察院退回补充侦查的主要原因也来源于此.这是雷克的大队要求审查起诉第一次被书面打了回来.小兄弟们憋着气窝着火查着这个案子.

"取保候审"JAY站起身来.走过葛芸身边的时候他小声说"唐浩逃了.可这事总得有个了结."

穿着囚服的女人眸子闪动了一下立刻又暗淡下去.皱纹扭曲着盘绕在她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TBC

a糊UID: 7232

亲纯没有什么朋友,我呢失业状态也不敢随便出门,于是她几乎天天关了画廊就过来看我.

我们喜欢一起坐在小得不能再小的院子里聊天.她有时候会给我画速写.我长时间地保持不动,她长时间地盯着我看.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的功夫,她就可以完成一张.

见到画里三两笔勾勒的自己总有陌生感.我举着画左看右看,对着阳光看，对着月光看,躲去厕所看,打着手电看,都似乎不是我姚羡施.亲纯说那是因为别人眼里的姚羡施和姚羡施眼里的姚羡施本来就不是同回事.我拍她的肩膀称赞她顺口溜流利,中文有长进.

她把小院子里的作品裱起来挂满整个屋子.每张画的角落头里都会有我创作的鬼脸.亲纯咧嘴,亲纯斗鸡眼,亲纯憋气,亲纯便泌,亲纯扣鼻子.我们在各自的艺术创作中得到了快乐.

我跟她说,这个小屋就是100年后的普罗旺斯.你拿画来换我家的面包.你出名后,我要在这里开酒吧,戴着虎头帽坐在一大叠椅子上说你的怪癖.亲纯不解地望着我.我凑进她的脸,毛孔上的汗毛引得我想打喷嚏"知道么?你觉得自己OUT的样子很让人欢乐."拳头挥过来的时候,我机警地闪到一边.

亲纯是个早晚温差很大的女孩.有几次她在我家过夜,凌晨会犯烟瘾.她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到手指颤抖.我不打搅她,也不心疼她.这样的女子,自有要承受的伤痕.

有好长一段时间JAY没有来找我.我的手机号码过了期,也没有人可以跟我联络.我念着鲁迅的诗踱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某一天早晨,JAY按响了我家的门铃.会长时间地按得人心烦意乱,就只有JAY.

"呦,气色好多了."他让我接住一袋子水果.

"让您破费真是不好意思."我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接过水果.JAY打了一下我的头.

他左右看了看."没别人在吧."他莫名其妙地又补上一句"哦,我不想人误会."

"误会,误会,误会,谁那么有空来误会我们这种小人物"JAY的谨慎让我有点恼火."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你给的钱还没花光呢."

JAY不自然地笑了笑."局里忙嘛.对了，问你点事儿."

我顺从地坐端正.

"葛芸知道你跟甄李响的事么?"

我一楞."应该不知道吧."我想起最后那天我还为隐瞒了她而愧疚过.

"哦,你确定么?"JAY居然追问.显然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沉思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葛芸和唐浩关系怎么样?"

"没见过他们说话,可能我没留多大心.关系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我在他公司时间也不长的,你知道."

JAY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甚至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快了起来.

"葛芸跟你提过她家里的事么?"

我摇摇头.

"你知道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么?"

我继续摇头.

"那你跟唐浩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

我又楞了一下."这我也不太清楚,她说全公司都知道了她就知道了."

"她跟你私交如何?"

"这个怎么说呢,还算不错吧,她挺照顾我的.我请假的时候工作都是她帮忙做的."我迟疑了一下,突然问"她在监狱里怎么样?没吃什么苦吧."

JAY皱着眉头好象在思考什么事情,没有回答我.

"唐浩没有再来找过你吧."JAY换了个主人公.

"没有了.除了我妈朋友的女儿没别人来看我."

"哦"JAY惶惑了一秒.既而发现了满屋子的画."是她画给你的吧."这句话的语气充满了温柔.

"是啊"我得意地指出自己在画角落里的伟大创作."准确地说是我们合作完成的."

"我该走了"JAY说,"我是粗人,不懂艺术的."

送JAY出门的时候,我嘱咐了一句"下次介绍王亲纯给你认识.你们俩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

还没等我走回屋子.门铃突然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我笑着自言自语:真是风格迥异的两个家伙.

待我开了门.亲纯却没有站在我面前.我左右望望,只有熙攘的人群.

"哼,恶作剧!"我一脚把门踢上.

TBC

太空猫猫UID: 142143

没发现GTER也有这个版本了~
:eek:

yueninglanchenUID: 163217

wa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