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归类] 春天没有节 [复制链接]

伊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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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 18:25:5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

春节，要不是朋友拉着你去看那场联欢晚会的录像，你才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节日，曾经轰轰烈烈

小时候是很盼望这个节日的，即使是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也会在那几天特别的宠你。而家家飘出的平日难得一闻的香味，更是让那些小孩子上窜小跳的到处找东西吃。

而你，那个文静乖巧的小女孩，便跟着队伍的尾巴，到处去讨糖。也许是生得乖巧的缘故，虽然每每是最后一个进门，得到的糖果却常常是最多，于是那些大孩子们也只好羡慕地看着你。

但你知道，那些大孩子们之所以不敢来抢你手里的糖果，其实是因为他。他不过是个孩子王，却精灵地知道哪家在什么时候有好东西吃，于是孩子们都跟着他；从小人书上学来的坐地分赃，让所有的讨糖的孩子都能吃到各种各样的糖。他总是很偏心你的，分糖的时候多半会把那些最好吃的糖果先分给你。你当时只觉得很快乐，小小的女孩，有一种被人宠的快乐。

记得那年，你又跟着他去讨糖。轮到你的时候，那家大人轻轻地说了句“哟，没想到臭老九还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他脸色突然变了，把手里的糖狠狠地往地上砸去，拉起你的手就走。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里的糖扔了一地。出了门，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你哇地大哭起来。他以为你是爱惜那些糖果，慌忙地承诺会给你讨到更多的糖回来。而你却哭得如此伤心，你第一次感到那种委屈，而似乎无处可以发泄。

（二）

上学后，你是那种乖孩子，父母的期望让你安静地认真学习。而他仍然是惹事的模样，逃课打架，闹事斗殴，很快开始在学校里被人叫大哥。你们不过是在偶尔遇见的时候，还会打个招呼。

你清楚地看到，你和他的世界是如此不同，而你越发地自卑。纵然考试次次第一，却觉得无法比得上他呼朋唤友的潇洒。你知道你和他是越来越远了，却无法改变。你知道这个女孩虽然安静斯文，却仰慕着他的不羁放荡

进重点班，高考，上大学；留级，退学，流浪；仿佛两条放射线，彼此越来越远。在那许多年里，你和他也许已经连招呼也不曾打了。而唯一可证明他和其他陌生人不同的，是你写下的厚厚的日记。

大四的时候，你拿到了OFFER。临走那个春节，你回到小镇上，看见那许多的新房子，是那么陌生。你突然明白，那个模糊地春天已经过去了，它不属于你。你把那四本日记，埋在了镇外的树林里，看着天上飞过的飞机，你许愿在岸的另一边，会有一个春天来临。

（三）

米国的日子平淡而又乏味，而春天就在这平静中来临。在米国的第一个春节，恰好是情人节的前一天。大学里的中国人组织了一场晚会。你不再像国内那样文静，也和别人有说有笑，而军的眼光却始终不离你左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同屋的姐妹不断在说军的好。相貌不错，为人踏实，读的还恰好是最热的IT，出来后几年成个富翁不成问题。你能读懂那双热烈的双瞳后面的含义，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心里的春天。

晚会后，军提出开车送你回家，姐妹们都很识趣地上了别的车。军送你到楼下，你正开大门的那会，军变魔法似地手里多了一束红玫瑰。在那漫天的白雪衬托下，红玫瑰如同宝石一样夺目，而你也不禁沉醉了。

相恋的日子总是很快乐，你开始习惯每天被人牵挂，也开始习惯牵挂别人。只是IT慢慢地变得糟糕起来，军不再说起他以前追求的三十岁退休的梦想，偶尔幻想一下将来的房子车子，也不再那么自信。

等到军毕业的时候，IT早已经是哀鸿遍野，军每天发几十份简历出去，都如石沉大海。你知道军的压力很大，于是你开始抢着把所有的家务活包下来，不断地变花样做菜来挑起军的胃口，虽然你从实验室回来后也很累。

终于，圣诞前后，军有了OFFER，但是是在西岸的一个城市。你欢喜中带着不舍，你还有一年半才能毕业，你必须留在学校。两个人都知道分离不可避免，却又不敢谈它。

元旦那天，军提出去吃最贵的自助餐，为了庆祝他找到工作。饭后，你和他走在白雪皑皑的路上，听着雪靴踩得咯吱咯吱的声音。军突然说：“我们分手吧。”他的理由有很多：他不相信LONG-DISTANCE的爱情；他不想浪费彼此的青春；他要为事业奋斗；他还说，希望好聚好散.......

你从未想到过爱情能够这样理智地被分析，就像投资和理财；你知道他说的都很有道理，把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衬托得如同腐败的枯叶。是的，在这个美丽的国度，连爱情都有它自己的方式，而你心里渴望的天长地久，是如此地不合时宜。

（四）

去年的春天，你又回到了那个小镇，为了思念的父母，也为了逃避那破碎的伤口。

初一的早晨，你意外地又见到了他。你褐尽羞怯，大方地和他打招呼。而他早已经不见了当年的不羁，换来的是身上的稳重。他告诉你他自己开辆车帮别人拉货，而他身边的妻贤惠热情地招呼你去他家作客，你笑笑推辞了。

你看见小镇里热闹的人群，心里却空荡荡的。你去到你当年埋日记的小树林，树林早已经被人砍光，变成了荒地。

你仿佛看见某个春天自己曾如此热烈地期待爱的来临，却因为太理智而让它溜走；曾在某个春天如此坚决地去爱，却在理智面前黯然心碎。

春天总是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