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十不愁嫁(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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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16）
秦无衣


买了车子后，吴笑天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考驾驶执照。这事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因为他在国内时就开过车子。他第一次路考就过关了，这在C城算是一件幸事。C城的警察喜欢折腾人，没有三次的路考，一般是过不了关的。

然后就是上车保险。吴笑天想在周一的时候把这事给办了，他对这个可不熟，因此想找个人跟他一起去。

他最先想到的人是江谷。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已经欠了江谷和白果他们两人一笔人情了，这次总不好意思再给他们添麻烦。让何如跟他一起去吧，面子上又挂不去，因为何如已经将话说绝了，不想再与他接触。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的确很伤了何如的心，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需要的其实不是事业，而是怜爱。男人天生就是漂泊的命，女孩则需要安全感，所以吴笑天当年说要去送何如的时候，一下子便被她拒绝了。大学四年，没有谁比他更熟悉她的脾气了。如今在八年之后还想跟她重续旧欢，这在美国，无疑是很可笑的。更何况何如始终是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于是他给Tony打了个电话，没想到Tony一口就回绝了他。Tony说：“周一的时候，我有好几个试验要做，以便周四的时候Present meeting。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吴笑天忙说了声对不起，说他因为忙的晕头转向，把这事给忘了。

Tony听到吴笑天一付无奈的样子，便说：“你们中国城那边不是有很多的保险公司吗？你还是找个中国人跟你一起去吧，那样可能更方便一点。”

吴笑天觉得Tony的话有点道理，但他对Tony却失望了几分。他觉得，跟犹太人似乎是很难说话的。本来他对犹太人是很有好感的。但是自从在去年以色列卖预警机上耍了中国一把后，他对他们的印象就差了。倒不是因为他是个愤青，而是因为他们的失信。那时他还是个生意人，在这一点上便特别的敏感。他想，在做生意上，犹太人缺乏最起码的信用。

Tony是个土生土长的C城人，他认为C城是世界上最好的城市，全美国其它的地方都是不能跟它比的。所以他PHD毕业后，本来他的老板想推荐他去哈佛，他最后考虑了一下，还是留在了C城。因此他的心中充满了优越感，尤其是在实验室中，经常以老大自居，对那些Technicians，每每是颐使气指，俨然半个老板的派头。上次他去替吴笑天搬家，主要是想拉拢他，在今后的实验中，获取一些他的Data。

吴笑天自然深知这一点，他毕竟已经在实验室呆了三个月了。凭他这些年混出来的眼光，他觉得自己看人还是不会有错的。

他想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决定给何如拨了电话。

何如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做一道丝瓜当归汤。她最近吃的辣多了，脸上长了几个疙瘩，她天生的一张水嫩的白脸，那几个红点长在脸上，特别显眼，所以想清补一下。这时已经九点多了，她想，这时候打电话来的，会是谁呢？不会是刘东起吧？！她拿着饭铲子就去接手机。

没想到电话是吴笑天打来的，她略微有些失望，说：“吴笑天，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吴笑天笑说：“何如，我刚买了一辆二手车，想去上保险。你在中国城那边熟，能不能找个主？”

何如想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过来？”吴笑天说：“十二点整。”

何如放下了手机，心想，看来吴笑天永远也不会改变脾气了。十二点，那正是她的午餐时间，吴笑天显然不想破坏她的上班。她觉得，吴笑天实在是过于精明了，但是却缺少了她意想中的那份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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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17）
秦无衣


吴笑天十点时就出发了。他冒险上了高速公路，跌跌爬爬地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到中国城。这时吴笑天已经是满身大汗了。在C城的高速上开车，就像赶集一样，直行就六个车道，拐来拐去的，一不小心就要出事。

吴笑天在何如公司的的楼下找了个停车位，缓了口气。这时还只有十一点半。他下得车来，点上一只烟，慢慢吸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抬眼看觑着何如的办公楼。 他在等待着何如的下来。

这个等待，无疑让他十分的痛苦。因为它实在是太漫长了！

到美国三个月来，酸甜苦辣，他算是尝尽了。但是他弄不明白的是，何如为什么就不能拉上他一把？！难道昔日的绵绵恋情，真的就成了过眼烟云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前的山盟海誓，其实也不过是几点唾沫而已了。

他跟何如的初吻，是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晚上。那天，正是吴笑天的生日，他请了几个朋友到他的宿舍聚会。他也请了何如。席散之后，吴笑天送何如回她的宿舍。其实那段路只需要经过一段法国梧桐，花上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但是他们两人却从学校的餐厅那边绕着走。吴笑天看何如时，只觉得她美艳如花，她那低垂的眼眉，风情万种。到了阴暗之处，吴笑天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何如，说：

“何如，我喜欢你！”

何如挣扎开了他，啪地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吴笑天一下子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没想到，两天后，何如又来到吴笑天宿舍找他了。

那天正是端午，何如特意将自己的头发剪短了，松松散散的，遮掩着眉目。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一打的粽子，吴笑天看了，喜逐颜开。那天，吴笑天一口气就吃了五个粽子。

他们俩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开始的。吴笑天觉得，他第一次跟何如接吻时候的感觉，就是怕何如在自己怀里融化了，何如的身子又软又烫，而他的脑子里则是凉飕飕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喜悦与满足。当两人舌尖探接时，他真想大声的呼喊。这种感觉，是他在跟陈秋笛交往时所体会不到的。他跟何如除了接吻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性接触。那时，他们两人都很单纯，对爱情的理解，更是简单。

但是，他跟陈秋笛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陈秋笛似乎天生就是个性欲旺盛的女孩，让他应接不暇。很多时候，她让吴笑天在床上美不胜收，但是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上，又让他苦不堪言。比如说，陈秋笛是个典型的购物狂，在商场里面一呆就是两个多小时，而他又不喜欢逛商场。两人因此经常吵架。他觉得，陈秋笛太好强了！

他想，到现在为止，自己更爱的是何如呢，还是陈秋笛？

一个小时后，何如下来了。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毛衬衣，黑色长裙子。她跟吴笑天说：“咱们走吧。”

吴笑天扔掉香烟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何如，我不想欠你的了！我不信连个保险都上不了。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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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18）
秦无衣


何如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都到现在了，你还是这种脾气！你到底长大没有？”吴笑天说：“是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你似乎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你老是这样，姗姗来迟，好像时间都是你的。你自己说，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两人约会，有哪一次你是守时的？最长的一次，你居然让我在雪中等了半个小时！这些事你总不致于忘了吧。”

何如默然了。

吴笑天说完，转身就走。何如忽然说道：“吴笑天，你等一下！你别耍性子了行不行？”吴笑天停了下来。何如说：“好了，今天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刚到美国来的人脾气都大，这也不能怪你。但是，我刚才有个加拿大的客户来谈生意，那人精明的要命，我跟他杀了半天价，才把生意搞定，因此耽搁了时间。不过，以前我们的事你不要牵扯进来好不好？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提它干吗！你应该明了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更何况，做那种事难道还要女人先来等你吗？你到如今，根本就不理解女人！”

吴笑天冷笑一声说：“我是不理解女人，所以我才到美国来！美国多好啊，都是象你这样的人。大家好像都在逃避着什么，又指望着得到什么。”

何如说：“你别酸了行不行？！当初我不是要你和我一起到美国来吗？虽然那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是我还是在等着你。因为我想，我付出的感情，就必须得到回报。直到三年之后，我才死了心。你知不知道，在那三年时间里我是怎么混过来的？我放弃了原先的专业，改学MBA，所以连以前的奖学金也没有了，只好利用课余时间到餐馆打工，昼出晚归。今天你才等了我半个多小时，你急什么？！”

吴笑天听了，愣了一下。他掏出一只烟，抖抖索索点着了，说：“何如，你说的都是真话吗？你真的等了我三年？”

何如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掏出墨镜戴上，说：“不要再说这些事了，都过去了。咱们上车吧！”

在车上，吴笑天问何如说：“何如，你说的，你真的等了我三年？”何如冷冷地说：“我说了，我只等了你三年。现在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真有一个女人会为一个男人等上一辈子吗？那是你们男人的痴想。”吴笑天说：“对，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自作多情。何如，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吗？！”何如说：“我不想再跟你吵了。分手比吵架更有意思一些，至少落得个清静！你好好开车吧，别分心了。别忘了，你还没有上保险呢！在法律上，C城没上保险的人是不能开车的”

吴笑天于是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何如说：“上次我带一位朋友去上保险，认识了一个代理人，是台湾来的。你想去看看吗？”吴笑天说：“我听你的！你在这里比我熟。”何如笑着说：“这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吴笑天笑了一笑说：“这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何如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吴笑天的性格了。

到了那家保险公司，何如直接就带着吴笑天，去找上次跟刘东起一起来的那个台湾女孩朱迪.陈。吴笑天一看到朱迪，一下子就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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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19）
秦无衣


没想到那朱迪似乎根本就不认得吴笑天，她依然神态自若在办着事。何如看到吴笑天尴尬的神情，心里有些起疑，但是又不好问出口。吴笑天心想，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相像的人？真有这么巧的事？他注意看了一下朱迪的脸，见她左眼下边有一颗小痣，于是深信，这朱迪就是陈秋笛无疑。不过碍着何如在一边，他也不好细问。他的表情很快就淡下来了。

朱迪看过了吴笑天的材料，不到半小时就把他的车保险办好了。朱迪笑容可掬地一直将他们两人送到公司门口，目送着他们上了车。

吴笑天先送何如回她的公司。在车上，何如笑着说：“这女人很Sweet的，你们俩的戏演得都挺逼真的，丝丝入扣。”吴笑天错了一下神，说：“什么戏？”何如仰身靠在椅背上说：“算了，反正你的事我也不想理了。我只是告诉你我的直觉而已。不过，笑天，说老实话，在美国，这个女人挺适合你的！在国内就难说了。”

吴笑天听了，不再言语。他要是再辩解下去，就显得有点虚伪了。毕竟何如还是最了解他的。就冲着刚才她最后的一句话，他就没有勇气撒谎了。

何如下车时，跟吴笑天说：“今后你不要再和我联系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吴笑天本来想跟她解释一下自己和陈秋笛的关系，不过还是欲言又止。他想，要是将从前跟陈秋笛的事和盘托出，那么他在何如的心目中，未免显得太窝囊了。他对何如说：“何如，我的人生已经破碎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地过下去。”说着开车就走了。

何如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酸。她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一个快要进入三十岁的女人，其实是最敏感的，也是最脆弱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伤到她们的心。于是，她忍不住想起了刘东起。她想，自己如果真要嫁人，她会找一个什么类型的男人呢？

吴笑天回到公寓后，点着一只烟，慢慢抽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起自己以前跟陈秋笛的那段情事，真是不堪回首。当初他给了陈秋笛三万美金，资助她到美国来，后来就像是打了个水漂。而她现在对他就装作不认识一般。他以为，陈秋笛既然是那种人，他跟她重续旧欢也没多大意思了。感情不是施舍，更不是炒股。

他又想起了自己和何如的旧事，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假如当年就跟何如一起到美国来，如今又何必受这么多的气！也许真的是失去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他和陈秋笛虽然有过性关系，但他觉得，自己的感情更多的还是投在何如身上了。他跟何如毕竟在大学里谈了三年的恋爱。何如身上有着一种别的女孩所不具备的超然的气质。她的个性初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但内心却极为细腻敏感。不过他年轻时却发现不到这一点，那时他只知道整天跟她拌嘴斗气，两人谁都不让谁。

他想，这可能也是当初何如要到美国来的原因之一。要是那时他对她顺着一点，说不定就能留住她的心了。

他正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那女人笑着说：“吴先生，还记得当初校门口小吃部里的那碗炸酱面吗？”吴笑天一下子明白对方是谁了，他问说：“陈小姐，是不是我保险的材料不够？”陈秋笛说：“不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炸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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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0）
秦无衣


这一天，刘东起接受了一宗离婚案件。在美国，离婚是很正常的事，找律师主要就是为了解决财产的分配，子女的归属和抚养问题。至于道义上的责任倒是很平常的，两个人走到这一步，既是无奈，也是件很自然的事。

但是，这宗离婚案件让他感兴趣倒不是这些，而是那对夫妻俩的故事。那对夫妻是从中国大陆来的，他们都已经入了美国籍，年龄都是快五十的了。到了这种年龄上还闹离婚，这很出刘东起的意外。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要闹离婚，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今后还有很多的选择机会，或者一方有了外遇。但是都奔五十的人了还闹离婚，那么除非双方在事业上极为成功，否则再择偶的话，要么将就，要么下半辈子就要独身了。

他本来想劝一下他们的，但他的职业又不容许他这么干。他毕竟不是国内的居委会主任。他看过了那对夫妻的File，发现提出离婚的是男方。于是他想，会不会是男方事业上成功了，在外面有了外遇，然后要抛弃糟糠之妻？

他抄起话筒，想跟男方打个电话，跟他聊一聊。但他马上又把话筒放下了。有外遇毕竟只是道德上的事，他没有权利过问，不然就是侵犯个人隐私了。他所能干的，就是帮助男当事人把官司打赢。

晚上，他回到公寓，倒了一杯进口的Grey Goose伏特加，兑进草莓酱和薄荷香草，加了冰块，调了一杯可口的鸡尾酒。他惬意地喝了半杯酒之后，思绪慢慢地回到了九年之前。

那时，他刚从国内东南沿海一所名牌大学法律系，以优异成绩毕业，分配到了上海一家律师事务所。一次，他到加拿大温哥华办一件经济案事，在机上结识了一位中国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到了温哥华后，那位小姐主动帮他做了导游，两天后，两人的感情就如胶似漆了。他回国后，那位空姐便向他提出了结婚的要求。刘东起想想就答应了。一年多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孩。

后来，他的太太移民到了加拿大温哥华，刘东起也跟了过去，女儿却留在了国内南方他父母家。没想到，到温哥华才半年时间，刘东起跟他太太的关系就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一次，他太太飞到多伦多，认识了一位成功的房地产商，那人比他太太大了十三岁。他太太很快就向他提出离婚。刘东起想都没想就在离婚书上签了字。他知道，自从他出国之后，他就已经是个输家了。他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把女儿判断给他，因为他的父母已经离不开他的女儿了。

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作为补偿，他前妻还主动提出要给一笔钱，但遭到了他的拒绝。后来，他在温哥华的中餐馆里打了将近一年的工，一边上学补课。再一年后，他终于来到美国，在东部的J大选修法律课程。三年多下来，他饱经沧桑，到了毕业的时候，头上已经长了些许的白发。

他觉得，女人是不可靠的。但是，他在见到何如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却悄悄地改变了，他喜欢何如的那种性格。何如似乎天生注定就是他梦想中的那种对象。而他到现在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却似乎还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情。

他又拿起那对夫妻的File看了一下，忍不住便拨了那个男人的手机。他跟那个男人说：“李先生，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跟你聊聊？”那李先生顿了一会说：“刘先生，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你不必费心了！等你把我的事情办好了，我再告诉你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但是现在不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很难得。”说着，他便将手机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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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1）
秦无衣


第二天中午，刘东起到附近一家湘菜馆吃午餐时，忽然看到何如也在那里。他要了一份快餐，坐到了何如的对面，然后往盒子里倒了半瓶辣油。何如有些意外，刘东起看到她惊讶的表情，笑着说：“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何如说：“我奇怪的不是在这里见到你，而是你一个南方人，怎么也这么能吃辣？而且看你要的菜，那个辣劲，一点都不含糊。”刘东起说：“我妈是四川人。她每次烧菜时都没少放辣，因此我从小就会吃辣了，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非辣不可。”他看了下何如的菜，就是一盒的牛肉面条，上面洒了一大勺的辣酱。于是他笑着说：“女孩子应该少吃点辣，免得脸上长疙瘩，到时候嫁不出去。”

何如冷笑说：“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嫁人！我就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吃。”刘东起呆了一下，笑说：“好了，我不过开了个玩笑。象你这样水灵的脸蛋，吃什么都不碍事。最近你在忙什么？”何如说：“前几天到旧金山去了一趟。一个同学结婚了。她嫁了个老美，那个老美对她挺好的，人也踏实。我同学结婚后打算辞去工作，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

刘东起说：“我倒是很羡慕这个老美的。何如，做个假设，要是你要嫁人，你想嫁个老美吗？”何如说：“你这话是个陷阱。我刚说过，我不想嫁人。对我来说，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对我的同学除了祝福外，我并不羡慕她。”刘东起笑着说：“你其实已经间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你不想嫁给老美。”

何如的脸悄悄一热，心想，这刘东起没安好心眼。她对刘东起说：“我可没这种意思。你最近又在忙什么？没做什么亏心事吧？”刘东起说：“不瞒你说，这两天正在办一件亏心的案事。当事人是一对闹离婚的中年夫妻。”

何如一下子来了兴趣。刘东起说：“是男方提出要离婚的。夫妻俩到美国已经有好些年，儿子都上了College了。他们的事情可能比我预料的要复杂。”何如想了想，说：“你不能单听男方说的话，最好能跟女方谈谈。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要知道，结个婚不容易！”刘东起笑说：“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你结过婚似的。”何如说：“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

刘东起不自然地笑了笑。他想告诉何如，自己是个离过婚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觉得何如说的话有些道理。于是他打电话跟李太太约了个时间。李太太如约而至。刘东起见到她时，有点意外。因为李太太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接近五十岁的女人，如果不是看过他们夫妻的File，他觉得她最多只有四十岁。他想，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女。她即便现在看上去，也仍然是风韵犹存。

刘东起跟李太太聊了起来。李太太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告诉刘东起说，她跟李先生至今仍然是相爱的。刘东起问她，既然这样，那么李先生为什么要提出离婚呢？李太太便跟刘东起说起了他们夫妻俩的事。

李先生和他的太太当年都是知青，他们是在贵州插队时相识并相爱的。1978年的时候，李太太先回到了北京，参加高考，李先生则临时参军去了越南。等他回北京时，李太太已经考进了北京一所著名的大学，而李先生复员后分到了首钢。两年后，两人结婚了。但是李先生心里老是有一种自卑感。李太太大学毕业后，考了公派留学生去了美国，在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李先生却在国内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直到95年，李太太拿到绿卡后，李先生才带着儿子，去了美国。

李先生初到美国时，很不习惯这边的生活。象他那样的经历，在美国是很难找到象样的工作的，所以他一直想回国去发展。但是那时他真的要回去，他在国内的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度过了几年。去年冬天，他出了车祸，他的车子被人撞了，他被撞断了三根肋骨，花了一大笔钱。

李太太拿卫生巾抹着眼睛说：“他因此老是为了这事心里感到愧疚，他就是这种脾气。所以他提出了要离婚，不想再连累我们母子俩，然后他自己回国去。你想想，我们现在能离得开他吗？感情这东西又不是冰块，说凝结就凝结，说融化就融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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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2）
秦无衣


吴笑天跟江谷同处于一个实验室中，虽然他们同样的勤奋，但他们的老板许梅对他们其实是分别对待的。

从国内过来的博士，跟在美国毕业的博士，无论水平怎么样，做老板的心下里都是看中在美国毕业的博士的。这种偏见，普遍存在于很多实验室的老板心目中。象许梅这种从台湾来的女人，在美国拚搏了许多年，因此尤其看重手下人的Background。许梅至今还没有孩子，她跟她先生两人的兴趣，都在于收集油画上。她的家就像个画廊。前两年她险些得了诺贝尔奖，她在C大的地位，因此举足轻重。

吴笑天跟江谷一样，做的都是同样的癌细胞，但是吴笑天的待遇，却跟Technician没什么区别。他每天就负责杀老鼠，分细胞，几个月下来，他的胃口越来越差。他甚至连一次Lab meeting上Present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他仍是在埋头苦干，他想，凭着自己的能力，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眼前多吃点亏，或许更有好处。

江谷就不一样了。他们实验室里的犹太人Tony后来去了一家制药公司，那边给他的年薪要比实验室里给他的高两倍还不止。本来他是实验室里的顶梁柱，他一走，许梅便决定原先他做的快要收尾的实验，由江谷接下来。江谷其实只是补充了一些Data，四个多月后，那篇Paper就在Cell刊物上发表出来了。

吴笑天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的不服气。他想，江谷做的Data里面，有一大半都是他做的，而在Paper发表的时候，他的名字却排在了倒数第二。众所周知，Paper发表的时候，一般都是主要作者排在第一，老板名字排在最后的。吴笑天的名字在老板前面，那就说明，他在这个实验里的贡献，实际上是可有可无的。这等于说，他到实验室半年来，差不多没什么成就了。

那天他回公寓时，买了一瓶加州红葡萄酒。程先生的太太跟小孩已经睡觉去了，程先生独自一人还在看NBA比赛。吴笑天拿了两个杯子，跟程先生一起喝了起来。那程先生一摆起龙门阵来，那个天南地北，头头是道。他以前在学校时是打篮球的，一拉呱就合不上嘴了。吴笑天本来是想跟他倾诉几句的，到后来连插嘴的缝都没有了。于是只好闷声喝酒。

后来程先生说的累了，看了一会球赛。忽然他问吴笑天说：“你有没有一个叫朱迪的女朋友？南方的口音。”吴笑天吃了一惊，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的？”程先生笑着说：“她刚才打电话过来，要你回来后给她回个电话。她说话的声音嗲嗲的。”

吴笑天听了，赶紧用手机给陈秋笛打了电话。对方无人接听。他想，可能此时陈秋笛已经睡觉了。他记起上次陈秋笛打电话请他过去吃炸酱面，他说抽不出空来，后来两人就没什么联系了。在他的印象里，陈秋笛其实还是相当幼稚的，就像他的妹妹一样。而他喜欢的，则是像何如那样成熟的女孩。

他一直等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又给陈秋笛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的，他说，陈小姐正在洗澡。

吴笑天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他放下话筒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因为陈秋笛毕竟曾经跟他同床共眠了一年多时间。但这又是他不能不接受的事实。

这时他又想起了何如，心里痛苦万分。但是失去的东西是再也难以任何理由弥补了。而且何如又已经跟他说了那种绝情的话。

他想，自己如果还想争口气，也只有在事业上了。他上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忽然间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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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3）
秦无衣


第二天，吴笑天正在实验室杀老鼠的时候，江谷进来告诉他，有个女的给他来电话。他拿起话筒的时候，希望听到的是何如的声音，但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陈秋笛的声音。他刚想要挂断电话，只听得陈秋笛说：“你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他含糊地应答了一声。陈秋笛说：“我爸从台湾来看我了。昨晚是他接的电话。他还问我说你是谁？”

吴笑天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他问说：“你告诉他我是谁了吗？”陈秋笛笑着说：“我当然告诉他了。我还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吴笑天说：“胡闹！我们现在谁是谁啊！”陈秋笛说：“什么，你想赖账？！我们两人什么事没做过？”吴笑天本来想说，到底是谁在赖账？后来又改口说：“我只想我们现在能做个普通的朋友，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秋笛说：“那你为什么到美国来呢？不就是为了我吗？！我知道我欠你的，我不是想还你的债，而是想还你的情。”吴笑天说：“如果是这样，这情你也不用还了。我最初的确是为了你来到美国的，但是我现在却是在为事业打拼。我不想成为一个Loser，在异国他乡，被人瞧不起。总有一天我会有出头之日的！”陈秋笛说：“那么，难道你真的就想这样跟我分手了？”

吴笑天拿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陈秋笛说：“笑天，我爸想见见你。他刚从台湾过来不久。明天是周末，你愿不愿意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吴笑天想了想，说：“好吧。我过去看看他。”

吴笑天见到陈秋笛的父亲时，突然感到了一种亲切。陈父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上仍然有股军人的气度。他再看了眼陈秋笛，觉得她长得太像她的父亲了。他跟陈父两人很快就聊在了一起。陈父是个山东人，他聊起天来，从民国三十六年的徐蚌会战，一直扯到陈水扁。吴笑天笑着听着。后来陈父突然紧了一下脸色，问吴笑天愿不愿意娶他的女儿。吴笑天想了一会说：“伯父，秋笛是个好姑娘。”

陈父说：“我想听的不是你这句话，还有谁比做父亲的更了解自己的女儿？！我这次来美国，就是想把我女儿的婚事定下来，我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外孙出世。”

吴笑天一下愣住了。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他望了陈秋笛一眼，只见她也在盯着他。于是他问陈秋笛说：“秋笛，你真的想嫁给我？你不要象以前那样胡闹！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境况。”陈秋笛笑着说：“只要我爸能看上你，我就嫁给你！我爸看人不会错的。”陈父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女儿终于长大了！”

吴笑天顿了一会说：“这事我晚上再回去考虑一下，明天我给秋笛打个电话。”陈秋笛说：“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不是明摆着要推辞吗？！是不是又有意中人了？”吴笑天说：“你别瞎说，伯父还在这呢。”陈父笑说：“小吴，你别介意，秋笛她就是这种坏脾气！”

吃完饭之后，吴笑天趁着陈父上洗手间的当儿，问陈秋笛说：“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真的想嫁给我？”陈秋笛说：“谁跟你开玩笑？我们不是早就是夫妻了？！”吴笑天说：“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况且，我在事业未成就之前，还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陈秋笛说：“这事随你。反正明天你得给我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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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4）
秦无衣

晚上吴笑天回到公寓的时候，想起陈秋笛咄咄逼人的口气，就决定打个电话跟何如聊一下，把自己跟陈秋笛的事从头到尾全都告诉她。他拨通了何如家的电话，却没有人接。他想，今天又是周末。何如每次周末的时候，都要去参加Party或者上Pub去喝上两杯，她是个好动的人。她情愿不谈男朋友，却乐衷于独自一人借着酒精，自得其乐。

他觉得从前的何如并不是这样的。他给何如留了言。

他闲着无聊，就到客厅里，跟程先生一起看了一会球赛。程先生话多，他根本就没法插上嘴。于是他受不了，就回到房间里。他正要上网Check一下E-mail，电话突然响了。他猜想，这电话肯定是何如打回来的，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就抄起话筒，考虑着怎么跟何如开口。没想到话筒里传来的却是陈秋笛的声音。他心里不快，问说：“秋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陈秋笛说：“今天我们谈的事你想好了吗？”吴笑天愣了一会，说：“我想这事我们还是慎重一些为好。结婚毕竟是件大事！你爸心急，我们俩可不能心急。”

陈秋笛听了，啪地就将电话挂上了。她心想，没想到吴笑天会这么窝囊！当初在大学的那段时间，她其实是发自内内心地爱过他的。要不是她去了美国，她想自己肯定会跟吴笑天结婚的。可惜事情阴差阳错，让她在C城又跟他重逢了。她把跟吴笑天的事情和她父亲说过之后，她父亲便觉得吴笑天是个踏实的人。他跟陈秋笛说：“小笛，像你这样的性子，吴笑天对你来说可能不是最理想的，但却是最适合的。你看你爸跟你妈是怎么过来的？”

于是陈秋笛才做出了要和吴笑天结婚的决定。虽然她觉得这多少有些冒险。

过了一会儿，吴笑天的电话又响了。吴笑天想，这陈秋笛真是够呛，像婚姻这种事哪能含糊的？！她越主动，他心里反而越反感。他拿起话筒，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何如的声音。何如问说：“笑天，出什么事了？”吴笑天说：“没什么事，不过想跟你聊聊天。”何如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别跟我打电话！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就不喜欢你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你如果有事要跟我说，就爽快一点，别吞吞吐吐的。”说着，她一下就将电话挂断了。

吴笑天倒了一杯葡萄酒，他想好好考虑一下与陈秋笛的事。这时电话又响了，他以为电话又是陈秋笛打来的，便没好气地说：“秋笛，又有什么事？不是说好了明天答复你吗？！”只听得话筒中传来何如的电话，说：“笑天，谁是秋笛？你要答复她什么事？”吴笑天呆了一下，说：“我刚才想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事。她是我原先的女朋友。台湾来的，她要我决定明天答复她，要不要跟她结婚？！”

电话那头愣了很长时间。后来何如说：“你跟她上过床了？”吴笑天咽了口气，说：“是的！”何如说：“那你为什么还不跟她结婚？！”她马上就把电话挂掉了。

那天晚上，吴笑天喝了一瓶多的葡萄酒，醉醺醺地睡下了。第二天一早，他正在沉睡的时候，忽然有人打电话过来。他拿起话筒，却是何如打来的。何如说：“笑天，今天你有空吗？我想好好跟你谈谈。”吴笑天说：“谈什么？”何如说：“咱们俩还能谈什么呢？！”吴笑天说：“好吧，咱们晚上见。”何如说：“我中午的时候就想见到你。”吴笑天说：“要这样，今天我就要跑两次中国城了。”何如说：“这随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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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5）
秦无衣


星期天，吴笑天跟陈秋笛和她父亲一起来到一家湘菜馆，想点几道辣菜。美国的湘菜馆除了几个大城市的比较正宗外，其它的一些地方的差不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陈父老家是湖南常德人，民国三十八年六月随孙立人军部（当初共和国还没成立）去了台湾，陈父抗战当年跟随孙立人去了缅甸，与日本人的第十八师团拼过刺刀，一生是伤，算是玩过命的。但是这些血腥味如今全都是记忆了。

后来由陈父提议，三人点了湖南火锅。吴笑天是浙江人，不太会吃辣，但是他还是陪着陈家父女把辣火锅吃了。然而最糟糕的是，难吃的还不是那辣火锅，而是陈秋笛父亲阴沉的脸色。他的军人的威严气度，似乎仍然刻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几乎让吴笑天不敢多看一眼。

陈秋笛的父亲对烹饪的味道是特别的挑剔。他一定要每一道菜都要放进那辣的油光发亮的火锅，辣的吴笑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笑天觉得，跟陈父的这天聊得太过分了，他真要跟陈父守上那么十来年，还不给辣个半死？！更不要说他那火爆的性格了。两个女服务员也给陈父忙弄的不亦乐乎，拼命的打喷嚏。吴笑天不好说什么，只好将就吃着那让他鼻孔冒烟的火锅。吃着吃着，不知不觉也就上口了，那辣味够呛，就是嘴巴难受了些。他的嘴巴红肿得就像水蜜桃似的，但他的眼睛却跟雨后的葡萄似的。

辣到火冒三丈的时候，陈父突然跟吴笑天说：“我是个急性子，我们直话直说。年轻人，你定个时间吧，什么时候你跟小笛把婚事办了。我今年已经七十九了，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成亲！你们的婚礼在台湾办可以，到大陆办也行。结婚的费用就不用你操心了。”吴笑天笑说：“伯父，咱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说哪里的话？”

陈父于是跟陈秋笛说：“笛儿，你自己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你是怎么夸他的？象这种人，今后你还是别去理他算了，你真的要何他成亲，我还不放心。要真的出了个无情无义的人，我怎么跟你妈交待？！”

吴笑天说：“伯父把话说重了！我的意思只是，我现在在事业上还一事无成，因此想在Science上有些成就出来。而且，我跟秋笛毕竟已经分别两年了，两人在心理状态 和生活习惯上有了差别。我不想给她在生活上添麻烦。如果以后我们俩真有缘分，我会重新选择她的。”

陈秋笛冷笑着对吴笑天说：“你的这个理由未免太勉强了吧？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到底是谁选择谁了？ 如果你要拒绝我爸爸提出的要求的话，你根本就没必要编造出这种蹩脚的理由。我爸什么世面没见过？！他不过是替我着想而已。象我这样的女人，在C城还怕找一个比你象样得多的男人？！”

陈父笑道：“小笛，你这话说得像你爸的脾性。你爸当年在缅甸野人山跌打滚爬的，他小子还不知在谁的娘胎里呢！”

吴笑天说：“伯父，秋笛，随你们怎么说我都行，反正我说的是心里话。不过伯父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当初我跟秋笛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相信他自己心里有数！”

陈秋笛说：“原来你对这事还耿耿于怀！你想要我还你多少钱？我马上开张支票给你。”吴笑天说：“本来我的确是想要回属于我自己的，不过现在我已决定放弃了。陈秋笛说：“为什么？”

吴笑天说：“因为你今天请我吃了这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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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6）
秦无衣


第二天，吴笑天一大早就赶去实验室。昨天因为跟陈秋笛父女一起出去吃火锅，他把细胞冻在了冰箱里，他得先去把细胞化冻了，今天的实验才能做得起来。早餐的时候，他只喝了一杯热牛奶。

他在楼道里碰上了江谷。江谷问他说：“吴笑天， 昨天你上哪儿去了？本来我还想等着你的试验结果呢。今天的Lab meeting，许梅还要我发言，所以后来半夜时我自己就到实验室来了。你不是每个周末都呆在实验室的吗？！”

吴笑天昨晚因为跟陈家父女的事，本来就憋了一口气，这时听了江谷的话，火气忍不住就冒窜上来。他没好气地说：“江谷，我好歹也是个Postdoctoral，又不是你的Technician，我凭什么要在周末替你做实验？你是我的老板吗？！连老板她也不能让我在周末上班呢！”江谷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愣神了一会，只好讪讪地说：“对不起，吴笑天，这次是我的错。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前天我跟白果一起去了南边的 San diego城。我们的一位朋友的妻子快要生产了。我们给他们开了Baby show.”

吴笑天的气消了一些，缓声说：“说实话，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有事，难道我就没事？大家间讲的就是个理解罢了。”江谷说：“这话听起来。怎么回事？我看你今天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昨天生病了？要不这两天的试验就由我来做吧。”吴笑天说：“是有些生气，不过不是生病。”江谷以为吴笑天还在生他的气，便笑着说：“好了，中午我请你吃日本寿司。咱们谁跟谁啊！”

吴笑天将细胞拿出来化冻之后，趁着空隙，躲在暗处，马上给何如打了个手机，想就昨天爽约的事向她解释一下。在实验室里一般规定是不准打手机的。何如冷冷地说：“你昨天中午上哪儿去了？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的吗？你是不是跟那个陈小姐一起出去了？！她可是个既年轻又能干的女孩。”吴笑天叹口气说：“昨天的事一言难尽。何如，失约的事，到时我们见面时我再跟你细谈吧！”何如说：“你不会是出车祸了吧？是你自己一人上高速的？”吴笑天沮丧地说：“如果真的是出车祸了还好呢！大不了缝上几针，但这心头的痛却是难补的！”

何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马上就把手机挂掉了。凭她的直觉，她猜测，她断定吴笑天肯定是跟那陈秋笛闹僵了。随后她坐在办公椅上，拿了一枝圆珠笔在手里漫无目的地摆弄着。

她觉得她似乎比吴笑天自己更了解他。他一辈子都在忙忙碌碌地想成就大业，但是他的性格又决定了他不可能很快冒出头来。她对吴笑天跟陈秋笛的关系早已心中有数，那是上次她陪着吴笑天去上车保险时，凭着女人的直觉和她的职业敏感，一下子就判断出来的。她觉得陈秋笛跟她相比，虽然也是八面玲珑，可毕竟还是嫩了点。就好比说她是一爿树叶，而陈秋笛却是一朵正在怒放的花。

所以昨天她想约吴笑天出来吃饭，并不是要和他重续旧情，她只不过是想告诉她，对陈秋笛这要留一手。在她看来，真正成熟的女人，并不用一个男人替她去操心，只有永远长不大的女人，才真是男人的绊脚石！

可是吴笑天却错过找了那个机会。她觉得，吴笑天至今为止跟陈秋笛仍是一样的幼稚。在她看来，一对男女，有了爱情并不等于是最佳的婚姻组合。更何况吴笑天和陈秋笛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爱情，她都表示怀疑。吴笑天是那种对生命价值看得更重的人，这点她心里相当清楚。

正想着，她的手机又响了。她以为又是吴笑天打来的，刚想关机，忽然她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似乎是刘东起的。于是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打开了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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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7）
秦无衣

何如接到刘东起的手机那边传来的话，刘东起笑着说：“何如，今天晚上我要请你吃饭，咱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聊过了。”何如说：“最近我胃口不好，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刘东起说：“我已经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附近的一家西餐馆，订了一桌酒席。你给我个面子，一定要来！”何如闷声了一会，心里考虑着刘东起到底想打什么主意。刘东起听到她没有回音，就笑着说：“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何如一下子记起来了，今天正是他们第一次在那家Casino外面尴尬见面的一周年。她问刘东起，他请了白果没有？刘东起说今晚上就他们俩聚会。何如于是一下子明白了刘东起的用意了。她说：“既然盛情难却，那么晚上我们就随便聊聊天，不谈其他的事。”刘东起笑着说：“何小姐，你指的其他的事是什么？！”何如说：“你别装蒜，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刘东起说：“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晚八点，咱们不见不散。”

何如关掉手机后，心里难以平静下来。

她曾经听白果跟她说过，刘东起是个离过婚的人，而且在大陆的父母家里还有个小孩。本来她只觉得刘东起能干，却没想到他的背景如此复杂，因此本来在潜意识中对他滋生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她自幼对男人就没有什么好感。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分居两地，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一家三口人才团聚在一起，但是因为分居的苦闷，她的父亲早已经染上了酒瘾，不可自拔。他每次喝醉了酒，就向她的母亲发泄怨恨，好像一切都是她的过错似的。几年后她的母亲得了胃癌去世了，那时何如正在上大二，从此她跟家里的那个酒鬼再也没有了来往。她靠给人做家教，周末到餐馆打工来维持学业。那段经历，使她到美国后获益匪浅。

吴笑天在大学时曾经帮过她很多忙，她也觉得吴笑天有上进心，人长得帅，聪明能干。后来俩人发展成了恋爱关系。毕业时候，何如一心想去美国，她想摆脱心理深处的那些阴影。但是吴笑天却只想留在国内发展。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好分手了。分手的那天晚上，何如哭了整整一夜。

从踏上飞往美国的飞机那一刹那起，她觉得这片土地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了。

那天晚上，何如特别Dress了一番。她将头发挽起，穿了一件低背的黑色晚礼服，衬托出她洁白如玉的皮肤。她还带了一条白金钻石项链。她这样打扮倒不是要给刘东起看的，而是想体现一下自己的自信。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有自己的个性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女人若是为了取悦男人而打扮，那么至少说明她还不是很成熟的。

八点时候，何如准时来到那家西餐馆。刘东起早已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上坐等着，桌子上点着一盏蜡烛，刘东起的脸看上去若隐若现。何如来到桌边，一下子就闻到了蜡烛散发出来的奶酪般的香味。

刘东起起身邀请何如入座。他笑着说：“何小姐，你一直都是那么迷人。不过今晚更是出色，这套晚礼服跟你的气质很相配。”

何如笑着说：“你可别自作多情，晚上我可是Dress for myself，不是为了你才打扮的。”刘东起笑说：“但是今晚我至少有眼福欣赏到了你这个大美人的另一面。”

这时，何如忽然发现桌子正中摆着一块大蛋糕，她迅速数了一下上面插着的小蜡烛，一共是三十四根。于是她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刘东起笑说：“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何如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着说：“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费心送你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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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8）
秦无衣

刘东起叫过Waiter，让他给倒了两杯San Jose产的红葡萄酒。何如端起酒杯说：“刘先生，我借花献佛，祝你生日快乐，事业成功，永远潇洒！”刘东起笑着谢了，说：“自从三十岁生日之后，我就没有过过像样的生日了！今晚我非常高兴你能来陪着我，我相信这是我到美国来后最愉快的一个晚上！”

何如说：“你也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刘东起说：“你还记得去年的今晚我从杂货店出来时的情景吗？”何如说：“那时我跟白果都觉得你冷傲的要命，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刘东起说：“那时我刚到C城不久，又没有什么朋友，那天又赶上我的生日，心里孤寂的很。因此就一个人出来买了一瓶红葡萄酒，回去后自己将自己灌醉了。”

何如说：“我通常也是一个人过生日的，人多了反而没劲。你想想看，那么多人围着你，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作为一个女人，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滋味？！”刘东起说：“说的也是。不知何小姐是哪天生日？”何如笑着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免得到时候你没安好心。”

刘东起说：“好了，咱们换个话题吧。何小姐老家是哪里的？”何如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说：“我不愿意再去提这事！还是谈谈你的事吧，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刘东起看着何如的脸色，心想，她的心里肯定有晦涩的苦衷，不然，一般的女孩是最乐意聊起自己的事的。于是他说：“我的老家在闽南一个音乐岛上，从我家的窗口上就可以看到金门岛。”

何如说：“大一的时侯，我去过那个音乐岛一次，那里的确很漂亮，峰回路转，让人流连忘返。”刘东起说：“现在在我们岛上老家还有三个亲人：我爸，我妈，我八岁的女儿刘琴。”

一提到女儿，刘东起的脸上马上就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使他与平时判若两人。他接着说：“前几天我妈给我发来e-mail说，我女儿刘琴在市少年宫钢琴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她三岁时起就跟着我妈学弹钢琴了，本来我想把她接过来，可我父母死活不肯。他们已经离不开刘琴了。”

何如这是第一次从刘东起脸上看到了他充满真实人情味的笑容，心里不觉颤栗了一下。同时刘东起的坦率也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她原以为刘东起会对她隐瞒他曾经离过婚的事的，尽管白果已经将这事告诉了她。刘东起的坦率，说明了她曾经疑虑的他想要追求她的意思，要大大地打了折扣。因此此时她的潜意识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笑着问刘东起说：“那么你的太太呢？她现在哪里？”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刘东起既然已经把自己离过婚的事告诉了白果，那么他定然估计到白果也会将这事告诉了她。凭着他的精明，他肯定会判断出她这是在明知故问了。于是她的脸不觉悄悄红了一下。

刘东起似乎却没有去注意她这细微的表情的变化，他象讲述别人的事一样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在五年前就离婚了。她现在可能在多伦多吧。顺便说一句，今天也是我和她结婚九周年的日子。结婚是互相欠对方的，离婚就不一样了，谁也不欠谁的。所以我早已将她给忘了，我没必要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去背上心理包袱。”

何如默默地注视着刘东起，心想：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挺有个性的，以前她从来没有，也不想去进入他的内心世界。此时她突然间对刘东起产生了一种新的感觉。

这时，餐厅正中台上一个钢琴师刚刚弹奏完一曲李斯特的《旅游岁月》，然后他向台下介绍了今天是刘东起的生日。在众人的掌声中，他又弹了一曲“祝你生日快乐”。刘东起微笑着站了起来，朝何如点点，说：“今夜我也借花献佛，给你弹上一曲。”

他走到台上，跟钢琴师轻声说了几句，钢琴师笑着起身，站立一旁。刘东起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从容地调试了一下音调，便弹起了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他的曼妙的琴声，不但何如听得如痴如醉，就连那个钢琴师也听得呆了。一曲既罢，整个餐厅里突然间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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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29）
秦无衣

Tony离开许梅的实验室，去了一家制药公司。他本是实验室中最受许梅器重的人，有点象带头羊似的。许梅劝过他两次，还答应给他加薪，他还是坚持要走。因为那家公司里的年薪要比在大学里高上一倍，年终时还有数目可观的Bonus。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之后不久，许梅的实验室又从加拿大多伦多大学那边招来了一个女Postdoctoral，那女孩叫Stacy，人长得高挑俊俏，性格活泼，她很快就招到实验室里大多数人的喜欢。她对中国的文化还特别感兴趣，因此她经常找吴笑天和江谷聊天，问这问那的，闲时还要他们教她汉语。

她说她两年前还去过一趟西藏，那里似乎并没有她原先想象的那么神秘。只是高原的天空特别的迷人。有一次她居然在拉萨八角街看到两个藏人在用锋利的藏刀斗架，有一人一刀捅破了另一人的肚肠，刀尖从那人的后背穿了出来，把她吓得昏了过去。

吴笑天不想跟她多谈有关这类敏感的话题，平时敷衍了几句就去做实验了。他是大陆刚刚过来的，对这边老外的心态吃得还不准。倒是江谷兴致勃勃地跟她聊起了东西文化的异同。其实江谷对中国文化也只是一知半解的，但哄起小女孩Stacy来倒是有板有眼的，把那Stacy钦慕地一塌糊涂。吴笑天在一边听了暗笑。

Stacy听说江谷是从东部J大过来的，就问他交女朋友了没有？江谷说早就有了，不过还没有结婚而已，他不想太早结婚，“That’ s a nightmare!”他说。吴笑天心想，看来这江谷是在想逗Stacy玩儿了，这事要是让白果知道了，非生生把他咬死不可。看来江谷在J大那边的时候，肯定没少花过。像他这样人长得帅，又能说会道的人，正是小女孩心目中的偶像。

不过吴笑天他现在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来了，哪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他平时有空时就去看看电影，要不就到各个博物馆去转悠，或者去海边溜达。偶尔他也给何如打个电话，碰到的也总是不冷不热的“有什么事吗？”之类的碜牙的话。后来他干脆连电话也不和她打了。

他每天的操作程序非常简单：从公寓到实验室，吃好饭，夜深的时候，再从实验室回到公寓。即便这样，他觉得生活还是挺充实的，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他想，凭着自己的打拼，将来一定会有成就的。

他似乎已经将陈秋笛给忘记了。爱上一个女人不容易，忘掉一个女人更不容易。一个多月下来，他的Data终于有了一些眉目，许梅对他也开始另眼看待了。经常招呼他到她的办公室谈论一些课题，让他准备写Paper。吴笑天在国内工作时人就乖巧，跟许梅处了一段时间后，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感恩节那天晚上，许梅邀请他们实验室的十几个博士后，博士生，技术员还有他们的家人到她家去吃火鸡宴。江谷没带白果去，在许梅家他跟Stacy聊的火热。

许梅和她先生都是前列腺癌专家，两年前许梅与诺贝尔医学奖失之交臂，至今引以为憾。夫妻两人都痴心于科学，五十出头了还没有儿女。他们家的房子很宽敞，四处都挂着收集多年的各种名画，各个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颇有艺术家的气质。许梅还烧得一手好菜，仅管他们夫妻俩平时大多数时候吃的是西餐。

那天许梅亲自下厨，烧了十几道菜，样样都有特色。吴笑天过去在国内时，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看了那些菜后，仍然忍不住双眼放光。许梅的先生肖清散则带着大家在房子里四处转悠，讲解各幅名画的来历。吴笑天对艺术兴趣不大，他总是以为那是附庸风雅。但他心里想，如果自己将来能混到像他们夫妇这种样子，也不虚此生了。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何如，心里真是又涩又甜。

肖清散不大喝酒，但是却调得一手的好鸡尾酒。那天晚上，他当着大家的面，露了两下子。他将杜松子酒兑入Cherry brandy，然后加入柠檬汁，放进酸橙片，再搅进Sugar syrup，最后兑进五块干冰，倒了由不同口味的客人需求的苏打水。吴笑天在一边看了，酒瘾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连喝了两杯肖清散调的稠浓的鸡尾酒，随后又喝了五瓶啤酒，最后醉得连舌头都转不过弯了。

那天晚上是江谷跟Stacy开车送他回了公寓。程氏夫妇见了吓了一跳。吴笑天一躺下来，嘴里就含糊不清地叫唤着何如的名字，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谷听到何如的名字，心里纳闷：这何如不就是白果的女朋友吗？难道吴笑天跟她有过关系？！当天晚上他回家后就将这事跟白果说了，白果说：“奇怪了。我没听说何如有什么男朋友啊！你看她一付清高的样子，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江谷笑说：“这种事我会听错耳了？！”

吴笑天第二天到晌午的时候才醒转过来，只觉得脑袋都快要裂开了。他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试验要做，于是恍恍惚惚地起了床，洗刷之后，匆匆忙忙地就开车去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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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不愁嫁（30）
秦无衣


为了证实江谷说的话的可靠性，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白果拨通了给何如的手机。何如那时正在接待一个加拿大的客户，她让白果晚上的时候再打电话到她家，好好地跟她聊聊天。两人有些日子没见面了。白果对何如和吴笑天的事心里充满了好奇，巴不得天色马上黑将下来。可是要命的是，快下班的时候，她的老板突然拿了一份材料来找她，要她把材料编成程序，他第二天早上要用。


白果这一忙就弄到了晚上八点多。她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到了家里，看到江谷正悠闲地在上网。江谷说：“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我都快要饿死了。”白果没好气地说：“你就不会自己下点面条吗？”江谷不吱声了。


因为晚了，白果便不想做炒菜，只下了一袋油面。江谷吃饭没辣不行，白果本来是不太吃辣的，后来跟着也吃上了。江谷开玩笑地说：“这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果说：“谁说要嫁给你了？”江谷说：“这话可是你说的！”白果说：“有什么稀罕的！”


因此每次做菜时，白果都要放点辣酱，但是江谷仍然嫌辣得不过瘾，自己面前还要摆着一瓶辣酱。白果做好了面条，两人吃过了。江谷忽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对白果说：“刚才何如来过电话找你。”白果听了说：“你怎么不早说？”江谷笑说：“我怕你们俩一煲起电话粥来，就是大半天，那我还吃得上饭吗？”


白果刚要给何如打电话，这时电话铃响了，她拿起话筒，以为是何如打来的。随后她怏怏地将话筒递给江谷，说：“是个老外女孩，找你的。”


江谷一听就知道肯定是Stacy打来的。他曾经跟Stacy说过，有事打他的手机，没想到晚上她却将电话打倒他`家里来了。他讪讪地看了白果一眼，对着话筒说了两句，就将电话挂了。他看到白果正冷笑着盯着他，忙说道：“她是我们试验室刚来的一个女Postdoctoral，刚才她问我怎么做中餐面条来着。”白果说：“就凭你那两只猴手，也敢哄人家小女孩下面条？！”江谷笑说：“老外嘛，哪懂得面条的个中三昧。我说明天再交她做。”


其实，Stacy打电话给他，根本就不是向她请教中国面条的作法，只不过是一个人呆在公寓里发闷了，想跟他聊天。江谷怕白果起疑心，就随口撒了个谎。白果也不追问，便拨了何如家的电话号码。何如说：“你今晚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不怕老墨将你给拐走了？”白果解释了一下原因，笑说：“像我这种老太太谁要？老墨要拐也是拐你这样的大美人。”


何如说：“中午你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白果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刚吃过中饭，闲着没事干，想跟你聊聊天。”何如笑着说：“你甭跟我打埋伏了，你肯定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白果说：“也不算是什么事。上次江谷试验室刚从国内过来的一个年轻的Postdoctoral，我曾经带他去买了一辆二手车。他叫吴笑天，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何如笑着说：“哦，你说的是他呀？他是我以前在国内大学时的男朋友，我出国时，因为他不愿意出来，我们当时就吹了，现在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白果，是不是他跟江谷说我什么了？”


白果忙说：“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她话虽这么说，心里隐隐约约地还是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何如听了她的话后，会大吃一惊的，没想到她的语气却是那么出奇的平静，就象不认识吴笑天似的。这倒反而显得是她多管闲事了。


正愣怔着，忽然何如问她说：“白果，你最近碰到过刘东起吗？”白果说：“他呀？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跟他联系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你是不是又有他的消息了？”何如本来接下来想问白果，她对刘东起的印象如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一通各自最近的情况，都是忙忙忙。


何如觉得，自己和白果交谈的话题，似乎是越来越少了。她本来以为她们两人的性格挺切合的，但是随着交往的加深，她才渐渐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白果的性格没有她原先想象的那么含蓄。她倒是有些羡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