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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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珊


对爱的人说心里话，不要太迟。
　　 ----- 电影【双雄】


　　黎明轻轻地说：“对爱的人说心里话，不要太迟。”这句话经过电影院四壁的反射，在我的心里回响。几乎一年没有来电影院了，冥冥之中是什么力量让我今晚坐在这里，听到了这句话？

　　这一年，我都很辛苦。闷在心里，感觉一年之中突然老了。以为早已忘了那种一半转在眼里不能成滴，一半闷在心里的哭，原来不是。

　　对爱的人说心里话，对于我，从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我记得你穿着灰色的上装，在操场跟一班男孩子蹦跳的模样。当年你一定没有注意我追随的目光，二十一年后，我不能告诉你。

　　我记得你晚自习跟前桌在纸上下围棋，对手耍赖，你忘形地大叫拍打他。十七年过去了，我没有忘，我不能告诉你。

　　你突然长得那么高，气质大变，我惊奇于北大带给你的变化，我记得那时我没有告诉你，十五年后，我还是不会告诉你。

　　靠着船舷，我们说着话直到天亮。江面上浪一层层飞向漆黑的远处，船尾有一个民工一直在吹笛，忧伤的静寂穿透了我的心。“默默地忍受痛苦，也是一种人性的美。”你突然偏过头来对我说，就这样一句话，电一样击中了我。十二年前，我对你说过，你可能已经忘记？我不能问。

　　躺在你班女生宿舍的上铺，怔怔看着小窗剪出的几片树叶，是放任情感的风暴留下来？还是离开？你喊我出去，怯怯的，象做错了事的小孩。我要回去，送我回去。你好象没有听见，攥紧我的手，带我到圆明园。那天是“五四”青年节，人们举着旗站在船上，呐喊，锣鼓喧天，你的泪寂静地滴在我的手上。十二年后，我不能告诉你，我依然记得这么清晰。

　　你笨拙地为我拍照，一张也没洗出来。你早已是沉稳的男人了吧，那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只在我一个人的记忆里，我不能与你分享。

　　“How did you end up with settling down at GuangZhou? ”

　　我怎么告诉你？害怕缓慢的痛苦，我提前自己杀了自己，是我提出分手的，在你可怕的一天一天沉默里，我那么害怕你会有一天突然消失，突然就没有了音信。如果一定是死亡，让我自己早一点死。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只是还给你你的照片，一张也不留，无声地看着你，企望你揽住我，可是你没有，你也沉默。

　　我怎么告诉你？那么快我就后悔了，我思念你，不顾一切去那个城市找你。你变了，穿得那么整齐，鞋擦得很亮。你依然沉默，我怎么可以让沉默的你看到我的泪？原以为会哭倒在你的怀里，结果是无语，木然。送我到车站，车刚开，你就走了。我知道你刚刚上班，不能逗留，可是仍然绝望。

　　我怎么告诉你？那一年国庆，我再一次去找你，门房说你已经不在那上班了，回家养病。我知道你回去准备出国。你越来越遥远，向着你的目标大步走。没有了爱，我沉沦，过了三年混乱不堪回首的日子，在万劫不复的边缘幸运地逃离了那座城市。我怎么说？你的电脑不能读中文，我用外语回忆从来不愿再想的那三年？是的，我来到南方，没有过去，试着遗忘。

　　今年，大学同学闹着聚会，高中同学一个个突然冒出来，手机短信、电邮一次次袭击，我被强迫拽回过去，突然发现我什么也没有忘。二月在同学录上看到你的名字，我感到窒息，十二年音信全无，突然就知道了你在哪里。看着网上你班的毕业照，你穿着我们一起在长城脚下买的黑色T-恤，照这张相的时候，你还爱着我。我不能告诉你，照片上的你依然令我心痛，虽然你的邮址一秒钟后即可到达。

　　旧同学打电话过来，每个人都提到你。我终于写邮件给你，告诉你时间真快，我已是七岁孩子的母亲，在南方过着平静的生活。“It was great to hear from you and know that you have been leading a happy life.”你推断我“leading a happy life.”幸福也好，不幸福也好，我不会跟你说，你也完全没有告诉我你过得怎么样，但是你说“but so far I don\'t have much complain about what has happened to me. I am just lucky enough to have a chance to do what I like to do.”你的话刺痛了我，但是我不能说为什么。

　　“Everybody is struggling with his own life and a lot of things are just left aside. When you happen to realize it, it is already many years away. I guess that is part of life itself any way!”是的，你曾经爱过我，但我绝不是你的最爱，你可以将我“left aside”，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也不能说。

　　电影看到一半，同学红发信息给我，烦，带女儿在北京散心，正在同学萍家里。是啊，十几年过去了，每个人都经历了足够多，我怎么短短一邮件回答你“How did you end up with settling down at GuangZhou?”

　　“最后那个镜头，林嘉欣说她很满足，但那画面千疮百孔的，什么意思？”

　　“我同学几个都生女儿，刚才发短信的同学也是。幸亏我生了男孩，要不我无法用正常的心态对待她。”

　　电影散后，牵着丈夫手，我絮絮叨叨。

　　“哎，你别那么复杂好不好？什么千疮百孔，没注意到。什么正常心态男孩女孩的。”丈夫手里的钥匙叮叮响。

　　是，我不能告诉丈夫，我害怕生女儿，眼看她重复我的命运，就象《荆棘鸟》里FEE 默默地看着MEGGIE为情苦了一生，到母女两人都白发的时候，再拥抱，彼此明白。

　　我不能说。

春 节UID: 146646

sign

apple670UID: 133187

SIGH!

icepinkUID: 142092

觉得不想说的,还是别说.说出来,没了真正的味道,反而有些平淡.经过岁月在心里很久,才是你个人的秘密和珍宝.同样一句话,别人听过未必在意,同样一个场景,对你来说,留着时间,光的影子甚至味道,而别人看来,平常不过.
说出来,还是空.不说出来,给自已多一份回忆和想念.
最与你有缘的人,还是身边的人.

weduUID: 112853

真怕这样的悲哀

marcoxUID: 56418

人都是这样，望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得到的就是最好的？未必，只不过一种情结在作祟罢了。

colorfulUID: 16619

挖挖挖 ~~~ 好难过的文章
人有的时候需要糊涂~~~~

晨曦UID: 177893

谁UID: 207829

没看文章

但 有的时候 有些话 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晨曦UID: 177893

不能说不该说多说无益的，只能让它随风而去……谁让咱们是所谓的有智慧的灵长目动物……呵呵

fangfang_553UID: 203740

sigh

angela77777UID: 2142649

我总是愿意说什么说什么，sign

lucy_zq2002UID: 177408

这样的倒叙手法，让我想到了一个我很喜欢的flash,<我和mm>.

清扬婉兮UID: 192431

我发现人的喜好其实真是变化不大的,即使是在时间面前。
很多时候我以为我改变了很多,也许是身份,也许是地域,更多的是年龄,但是把若干前的喜爱拿出来看的时候,发现还是很喜欢很欣赏,可见人的审美观也许是一路继承来的,很难断裂或者裂变。

振安511UID: 2112605

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