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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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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10 17:08:0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大学四年的轻与重
黑狐狸 04-03-03
很长时间我对大学的价值认识并不清楚。我读大学那几年，对大学简直厌恶透了，我巴不得早点毕业，然后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就此开始我真正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那一纸文凭。恐怕我坚持不了一个学期就会选择退学。

这样的想法一直到我快30岁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五个年头了。在工作中经历了许多坎坷。那一年我索性辞掉所有工作，闭门读书。其实读书是个幌子，我主要是想用一段完整的时间来思考一下这么多年来都发生了什么。想了整整两年。2004年1月，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有了顿悟的感觉。这种顿悟其实没那么玄妙，我不过是弄明白了过去的岁月究竟走了哪些弯路，而走这些弯路的原因是什么。

这篇文章其实就是这段时间思考的结果之一，可以说，我推翻了先前对大学所有错误的认识，如果让我重新读一次大学，我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过法，可惜时光不可逆，我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能够稍稍感到安慰的做法就是，通过这篇文章告诉后来者：不要走我曾经走过的弯路，从头脑中清除掉我曾有过的认识误区。

大学的价值何在？如果按我现在的认识，她绝对不仅仅是一纸文凭那么简单。可惜目前还有不少朋友秉持这样的认识。他们恨不得如我当时的想法一样早早逃离大学，到社会上去实现价值。所以我作为一个过来人，觉得特别有必要把大学究竟是怎么回事给后来者讲清楚。

就在我“闭关”的两年时间里，我读了一本余杰写的书。在那本书里，他介绍了自己成名的过程。他说自己大学四年时间写了100万字的东西，但一直苦于没有出版社出版，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书商将这些东西全部出版，这两本书一本是《火与冰》，一本是《铁屋子里的呐喊》。这两本书奠定了他在文坛的地位，

余杰是我的大学同学，1992年，我们一起到石家庄陆军学校军训，1993年，我们又一起回到北大读书，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家伙在四年时间里弄了100万字的东西。我所见的，不过是他在《大学生》这样的杂志上发表的豆腐块，却想不到，他在自己的抽屉里藏了100万字的书稿。

更让我震惊的是，他说他已在全国几十所大学进行过演讲。这是余杰吗？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性格非常腼腆，说话甚至有点结巴。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在公众场合侃侃而谈的情景。

后来我把这些事情都想明白了。语言其实是个很贱的东西，他完全听命于人的思想，你要是肚子里有货，再加上充足的自信，那必定有如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滔滔不绝。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大学四年那100万字起了作用。那100万字给他了思想，两本书的火爆给他了自信，两者一拍即合，他也就随之脱胎换骨。

从余杰的经历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一个人在大学成功与否可能会决定他的一生。

这里，也许有些朋友会发出这样的疑问，那就是，人的一生是个漫长的过程，一时的成功并不意味着一生的成功。的确，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真理。无数声名显赫的人物都曾在风光过后败走麦城，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但是，如果因为他们后来的失败进而否定他们先前的成功，我觉得这就会陷入一种虚无的怪圈。

成功是什么？这是个曾困扰我很久的问题。我一直认为，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是个失败者。因为他无法超越死亡，他的归宿必然是失败。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我在大学里便对所谓的成功抱着一种虚无的态度。恰好那时特别流行后现代，后现代最厉害的一招就是消解，这和我当时的心态恰好吻合，于是，我自作聪明的拿着后现代的小刀消解各种意义，包括所谓的成功。我觉得考第一名没什么意义，出名没什么意义，奋斗也没什么意义，活着本身就是意义。

但多少年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对成功的意义有了更加丰富的认识。我觉得人生的归宿虽然免不了失败，但在活着的时候起码可以获得阶段性的成功，这种阶段性的成功就是我活下去的一种动力。

所谓阶段性的成功，就是一个个阶段性目标的实现。大学里的目标对于每个人可能是不同的，但不管你有怎样的目标，我请你不要把目标仅仅定位于拿到那一纸文凭上。

我希望每个大学生走人大学的时候，不要如我一样一下子陷入虚无的怪圈，从此意志消沉，鄙视所谓的成功，迷失了自己的目标。我认识好多大学生朋友都会在某个阶段陷入痛苦和困惑。生命的意义，人生的目标，大学的意义一下子都陷于崩溃，而这时的救命稻草就是对自己的放纵。

我在大学里也是如此。我们年级有七个意气相投的兄弟，号称“竹林七闲”，我是其中之一。我们经常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吹拉弹唱，好不自在。那时余杰之类的同学是我们嘲笑的对象。他们终日行色匆匆，眉头紧锁，苦大仇深，郁郁寡欢。我们认为他们不懂生命的本质。

一眨眼八、九年过去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当年的“竹林七闲”成了同学里最忙碌的人。而那些苦大仇深的家伙倒成了非常悠闲的一些人。因为大学里的闲人们在大学里没有打好基础，只好在社会上奔波打拼，而大学里的忙人们由于基础打的不错，可以在社会上吃大学里的老本。

回头想想，上帝真的很公平。我们在大学里透支自由，在社会上就得连本带利的偿还。他们在大学里储蓄自由，在社会上就能去享用他。

从“七闲”到“七忙”，这里面其实有着很多的苦涩。现在我就来说说为什么到了社会上我们的想法和做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按照我的观察，在大学里有消极、出世想法的人，大都会有一种田园梦，这种田园梦严格意义上说不是他们大学里的目标，因为对他们来说，目标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他们还在大学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拿到那个文凭，那东西有助于解决自己日后的生存问题，毕竟，不管怎么消极，人也得活着，只是活法与积极的人不同而已。由于没有更高的目标，他们在大学里回避竞争，消极遁世，大学毕业后的归宿往往是一个小的城市，一份平淡的工作，然后有一个自己爱的人相伴一生，也是颇为悠哉乐哉。

不过，到了社会上我很快发现，这种田园梦在一个发展中国家里是特别不现实的，尤其是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

小地方的人际关系极其复杂，在那里难以实现个人价值，说白了就是没有钱赚。没有钱田园梦如何实现呢？我一个同学毕业后到风景如画的海滨城市工作，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就是大海。他刚去的时候很高兴，认为自己实现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梦想。可工作一个月后，拿着单位发的400元工资，他不禁哭笑不得，这点钱连生存都成问题，就别提发展了。他潇洒地把钱还给单位，然后重返北京。

即使你暂时忍耐，接下来爱人同志那里又出问题了。可以算是偶然中的必然吧，“七闲”中有女朋友的人结局无一不是分手。因为，没有几个女孩子会接受一个穷困潦倒，不好好讨领导欢心，还整日梦想田园生活的人。

这几个元素加起来，“竹林七闲”在那里郁郁寡欢，度日如年，几乎没有不把领导气得上蹿下跳的。最终的结局，就是离开那个曾经承载了大学梦想的田园般的小城。

有一句话是人闲是非多。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而一旦忙碌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尤其是当基本的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所以，告别小城的我们不再追索生命的终极意义，开始追寻人生阶段性的成功。大学里的风花雪月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大学里的狂放不羁都已成为笑谈，大学里的田园梦被金钱梦所替代，因为大家同时发现，在中国，只有有了足够的财富之后才能实现所谓的田园梦。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可在现今的中国，奇怪的事情还少吗？

从闲到忙，从忙到闲，人生其实就是折腾。从更为广大的角度看，我们是从理想主义折腾到现实主义，然后又从现实主义折腾到理想主义，如果精力旺盛的，还可以再多来几个循环。

不过如果仔细想想，理想主义也是分不同种类的，比如，余杰在大学里也是特别理想主义的一个人。可他属于扎根现实的理想主义，他的理想是成功，也就是自己的才能得到社会的认可。而我们的理想主义则虚无飘渺，完全漂浮在空中。用投资来做比喻吧，余杰买的是房子，我们买的是股票。经济泡沫崩溃后我们一无所有，这小子还能剩下一个房子。

如果从成功的角度看，余杰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功，而我们已经遭遇阶段性失败。如果用足球来做比较，那就是余杰开场10分钟就已经连入三球，我们要想战胜他固然有可能，可这小子只要不犯错，不松懈，我们翻盘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学阶段在人生这场球赛中属于比较重要的开局阶段，大家还是重视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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